조선왕조실록/선조소경대왕수정실록/27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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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年 正月[편집]

1月 1日[편집]

○朔庚辰/諸道大饑, 京畿及下三道尤甚, 人相殺食。【自軍興轉輸, 公私蕩竭。 經賊之地, 二年廢作, 完全之道, 流民皆歸, 主客俱困。 且以武士及軍功人爲守令, 專事剝斂, 又築城練卒, 使臣旁午, 州縣百役, 皆萃民戶。 市價騰貴, 一匹直數升, 連歲旱乾大歉, 民食之盡由此。】


○命詳定貢案。 亂後貢法尤壞, 命減省舊案, 一從土産增損, 而未盡釐正而止, 貢物作米之議始此。


○逆賊宋儒眞伏誅。 時, 饑民渙散, 軍士逃匿, 相聚爲盜, 所在成群, 京畿、湖西尤熾。 自漢南至鳥嶺及湖西險阻處, 多爲賊徒竊伏, 攻剽閭里, 行旅斷絶, 州郡搜討, 散而復聚, 不能掃定。 宋儒眞本京城庶族無賴人, 出入天安、稷山之間, 爲盜刦漸恣。 見京城守備虛踈, 遂生逆謀, 誑誘諸賊人, 自稱義兵大將曰: “我不殺人, 惟聚軍糧、器械耳。” 從者甚衆, 分布于智異、俗離、廣德、淸溪諸山谷中者, 二千餘人。 儒眞與諸賊, 約束以正月初十日動兵, 刦奪牙山、平澤兵器, 入犯京城, 先投書於全州分朝, 詬天兇慘。 忠淸兵使邊良傑聞之, 領兵住溫陽, 欲討捕, 而未知賊渠魁所在。 適得鎭川武士金應龍用其計, 蓋應龍族子洪瑴者, 爲賊腹心, 號爲從事官。 應龍因鉤致其家, 脅以利害, 盡得實狀, 乃逼令招致儒眞, 儒眞從數十人來。 應龍與力士洪瑀等共縛之, 兵使囚而上聞。 拿鞫殿庭, 儒眞及諸黨皆辭服, 正刑, 論賞。 應龍等除職, 良傑加資, 鞫廳諸臣賞加有差。 下敎頒赦中外。 王若曰:

兇賊蓄謀, 旣擧誅討之法; 眚災肆赦, 爰推渙汗之恩。 賞罰有方, 播告寧緩? 顧予淺德, 叨守丕基, 屬時運之艱屯, 羞在廟社, 痛兵火之連結, 憂軫黎元。 何期嘯聚之徒, 敢逞凶慘之計? 逆賊宋儒眞等, 乘國家危難之會, 作誑誘悖逆之文, 糾引往來, 張皇聲勢。 使小民莫知其情狀, 謂諸山咸有其結屯。 收括戰馬、戎器, 假托官軍, 籍取窖穀私財, 以爲兵餉。 內應將憑於譯說, 大禍垂及於京城。 觀其通諭召募之文書, 實是貫盈天地之罪惡。 幸賴神人默祐, 發告在先。 狗鼠跳梁, 難逭於天網, 藿蕭連締, 咸伏於典刑。 已於本月二十五日, 賊魁宋儒眞及吳元宗、金千壽、柳春福、金彦祥、宋萬福、李秋、金永等, 俱淩遲處死, 籍沒家産, 依律緣坐。 自本月二十五日昧爽以前, 除謀反、大逆, 子孫歐打祖父母、父母, 妻妾謀殺夫、奴婢謀殺主、謀故殺人、魘魅蠱毒、係關國家綱常、贓汚、强竊盜外, 雜犯死罪, 徒流、付處、安置、充軍, 已發覺未發覺, 已決正未決正, 已至配所未至配所, 咸有除之。 敢以宥旨前事, 相告語者, 以其罪罪之。 在官者各加一資, 資窮者代加。 嗚呼! 天誅甚嚴, 輿憤快洩。 宜示滌蕩之擧, 俾聳中外之聽。 第念, 我祖宗休養之民, 迫於溝壑死亡之患, 一被潢池之詿誤, 恐被崑崗之炎焚, 庶撫定其脅從, 期普沾於惠澤。 蠲除賦役, 少慰愁苦之心, 招賑流亡, 勉盡保綏之策。 各體至意, 用寬殷憂。 諒宣布之由衷, 倘仁恩之逮下。 禍福惟其所召, 尙省垂組之榮, 反側咸與維新, 共享息肩之樂。


○義兵將李山謙爲逆賊所誣引, 逮捕下獄。 與賊對辨, 賊辭屈, 山謙久繫未放。 或言: “山謙擁義兵未罷, 情迹可疑。” 遂命刑推, 死於杖下, 人多冤之。


○以李鎰爲兩南巡邊使, 李時彦爲全羅兵使。


○天將駱尙志、査大受等, 引軍還。 駱將謂柳成龍、李德馨等曰: “以吾料之, 倭雖得許貢, 而必不卽退。 卽今大張兵勢, 遲回不去, 若講事不成, 則衝犯全羅無疑也。” 又言: “凡被擄出來者, 爾國要功者, 輒斬級以獻, 以此歸順路阻。 須申明痛禁其出來者, 別加激賞, 使潛入賊巢, 誘引出來可矣。” 又言: “此國有官奴、私奴之法, 永世不通仕路, 此輩豈無憾恨鬱結之心乎? 況此危亂之時, 此法猶存, 其投入賊中者, 宜不肯回來。 其爲法弊甚矣。” 成龍啓其言。


○上引見布衣全有亨。 有亨數上疏言兵事, 上奇之, 謂柳成龍曰: “全有亨所論兵事, 似無出其右者。 吾將使爲小將, 試之矣。” 卽引見有亨, 通經史, 頗有口辯, 應對稱旨。 除淸安縣監, 使自鍊卒嘗賊, 然有亨徒言無實, 不任縣事而罷。


○以柳根爲京畿巡察使。 時, 盜賊塞路, 根聚民作木柵, 以備盜賊, 亦使行旅止宿。 又移關東、兩湖穀種, 募黃海、平安道耕牛, 分給農民。 根至誠安集, 民頗田作, 至秋而盜賊始稍息。


二十七年 二月[편집]

2月 1日[편집]

○朔庚戌/王世子自全州回駐公州。


○倭將淸正兵, 侵掠慶州, 左兵使高彦伯等禦之。


○設訓鍊都監, 以柳成龍爲都提調。 初, 平壤之復也, 上詣謝都督李如松, 問天兵前後勝敗之異, 都督曰: “前來北方之將, 恒習防胡戰法, 故戰不利。 今來所用, 乃戚將軍《紀效新書》, 乃禦倭之法, 所以全勝也。” 上請見戚書, 都督秘之不出。 上密令譯官, 購得於都督麾下人。 上在海州, 以示柳成龍曰: “予觀天下書多矣, 此書實難曉。 卿爲我講解, 使可效法。” 成龍與從事官李時發等討論, 又得儒生韓嶠爲郞, 專掌質問于天將衙門。 及上還都, 命設訓鍊都監, 成龍爲都提調, 武宰臣趙儆爲大將, 兵曹判書李德馨爲有司堂上, 文臣辛慶晋、李弘冑爲郞屬。 募飢民爲兵, 應者頗集, 趙儆設法以限之, 能擧一巨石, 能超越一丈墻者入格。 飢民疲困, 雖壯士不能擧重奮身, 或應募伺候, 而死於門外, 入格者十僅一二。 旬日得數千人, 敎以戚氏三手練技之法, 置把摠、哨官, 部分演習, 實如戚制, 數月而成軍容。 上親臨習陣, 此後都監軍, 常宿衛扈從, 國家賴之。 成龍仍請: “措置糧餉, 加募兵一萬於京城, 置五營, 營置二千, 每年半留城中練習, 半出城外, 擇閑曠之地爲屯田。 輪環替代, 以厚兵食之源, 而益固根本。” 上皆從之, 事竟不行。 都監之設, 亦多譏議, 而成龍堅意擔當, 故僅得不罷。


○庭試取朴東說等十三人。【武科竝試。】


二十七年 三月[편집]

3月 1日[편집]

○朔己卯/都督劉綎自星州, 移鎭南原。 綎所領兵, 初則萬餘。 至是, 天將講和, 稱以倭已撤屯, 減放其軍, 只帶五千餘人。 綎又與淸正, 交使通意。


○北兵使鄭見龍討滅易水部叛胡。 自壬辰以來, 蕃胡肆行, 寇鈔永建堡。 易水部落, 寇暴尤甚, 鍾城、穩城之境, 受其害。 鄭見龍密發六鎭兵馬, 以降倭爲先鋒, 猝襲巢穴。 胡人據山爲壘, 終日拒戰, 降倭負牌先登, 官軍繼之, 城遂陷盡殲。 胡人老少死者, 七八百口。


○以金應南爲吏曹判書。 先是, 吏曹郞官, 皆自擧其代, 及是金尙容、申欽等爲吏郞, 應南皆遷就去之, 而自用黃是、申渫爲郞。 自此, 臺閣淸選, 專用一邊人矣。


○以尹承吉爲江原道觀察使。 承吉勤於職事, 創行束伍法, 頗有條緖。


○右參贊成渾連上疏辭職, 不許。 先是, 渾病未扈行, 隨後而至, 累上疏辭職, 最後上答曰: “亂初, 過卿廬舍, 而卿不來問, 予自知罪重矣。” 渾又上疏, 自劾待罪, 蓋上西幸時, 渾家居坡平山下牛溪上, 去大路二十里。 方遣子入京, 探候消息未還, 上夜深猝渡臨津, 渾不知也。 上謂從官曰: “成渾家安在?” 兵曹佐郞李弘老指津上故贊成李珥家亭曰: “彼家便是。” 上曰: “何不出見?” 弘老曰: “此時渾豈有覲上之理乎?” 上深怪之。 渾聞上行, 追到津上, 津船已收, 不得渡矣。 渾本病人, 又方爲時論所攻, 蹤跡近嫌。 初意, 只願一謁而退, 旣不及駕行, 因轉入山谷。 王世子在伊川, 下旨召之, 渾初以病辭, 而進箚陳戒以學問之事, 且陳軍國便宜十五條, 世子納之。 且命與李廷馨, 同事軍府, 渾承命卽赴及, 秋覲世子於成川, 又自成川, 入覲義州行在。 於是, 讒者流言: “渾初不肯赴難, 其入朝, 爲圖內禪也。” 上益疑之。 凡所謀畫, 皆見咈逆, 及被此嚴敎, 忌之者爭欲攻擊, 渾求解職不遂, 常引疾不仕。


二十七年 四月[편집]

4月 1日[편집]

○朔己酉/以民饑相食, 下罪己敎書于諸路。


○都元帥權慄使僧將惟政于西生浦, 見淸正, 誘以罷兵。 淸正對以: “割地則當罷兵。” 惟政累出入行長、淸正營, 論和事, 皆無所成。


○命罷諸道義兵, 屬于忠勇將金德齡。 德齡留晋州, 糧盡衆散, 漸不能成軍。


○以金宇顒爲大司憲, 以許筬爲吏曹參議。 筬名節隳壞, 不爲公議齒數, 故力持黨論, 聲勢復張。


○右參贊李山甫卒。 山甫爲撫軍司堂上, 爲檢察使, 逾年轉運有功, 承令賑饑, 勞瘁成疾卒, 年五十六。 山甫字仲擧, 爲人木訥忠朴, 自少師事叔父之菡, 勤學好善, 行著鄕里。 之菡每稱: “大人不失赤子心, 惟山甫庶幾。” 又曰: “古稱可以托六尺之孤, 臨大節而不可奪者, 山甫其人也。” 從兄山海爲世所推, 功名赫赫, 而山甫材美不露, 名論出山海下。 然湖西人士, 皆頌慕山甫爲長德君子。 旣歿而祀於鄕, 稱爲鳴谷先生。


○領議政柳成龍, 上箚陳時務, 略曰:

殷憂啓聖, 多難興邦。 蓋以治平之世, 人情安於故常; 俗士溺於淺見。 又有狹小褊滯之論, 疑亂名實, 破壞大體, 雖有先事之言, 常患於不見信; 救時之策, 常至於不得施。 至於敗滅之後, 人心危懼, 往事之失, 不得不懲創; 善後之圖, 不得不經營。 天命以此而再續; 國脈以此而更固。 古之享國長久者, 或因中衰而復振, 以至於千百年之安。 以此觀之, 殷憂多難, 豈不足爲興邦啓聖之資也耶? 此則在殿下加之意而已。 嗚呼! 國家近日之禍, 自有東方以來, 所未有也。 旣有所未有之禍變, 則其所以救之者, 亦不以尋常擧措, 而望其有濟也明矣。 譬如膏肓之病, 非溫平可口之劑, 所能治之。 必須得大藥、神丹, 湔滌腸胃之積痼, 而養出元氣, 然後始可回生, 今日之勢, 何以異此? 國家當初乘倭賊退歸, 京城旣復之後, 汲汲爲自强之計, 以之積穀訓兵, 收拾瘡殘, 措置規畫, 日不暇給, 則今已一年, 必亦稍有頭緖, 可以承藉奮發, 爲中興之基。 計不出此, 中外之臣不能深惟長遠之慮, 惜陰圖事, 而一切玩愒, 浪費時日, 專以討賊之責, 付諸天兵, 而自己所當爲事, 全不講究。 軍政未嘗修繕, 糧餉未嘗經紀, 民心未嘗收拾, 百事紛紜, 眩亂顚倒, 如行雲霧之途, 而孑遺民力, 更無分寸之餘, 誠可痛心。 今日急務, 亦不在多言, 惟急行便民之政, 使四方聞風, 曉然有再生之望。 然後又因時變通, 措置糧餉, 聚諸京師, 以其食招募精勇之士, 晝夜訓鍊, 皆成節制之師, 可以禦外侮, 可以消內變, 國家之勢, 安如磐石矣。 往時, 朝廷狃於昇平, 不修軍政, 只以民兵數千, 上番京師, 皆畝畝荷鋤之氓, 不知戰鬪爲何事。 該曹又以徵贖侵剝爲事, 多聚布物, 以爲私用, 而實未嘗一番操練。 猝遇事變, 烏合之卒, 如不繫之馬, 奔逸四散, 不可復收。 變故之後, 尙未有以懲改前日規例, 而循途守轍, 依舊推遷。 且四方皆已蕩敗, 諸色軍應上番者, 百不一來, 京城空虛, 但有飢餓代立之卒數三百。 以此欲以摧滔天之强賊, 而振已衰之遺緖, 不亦難乎? 近者訓鍊之軍, 人頗樂屬, 應募漸多, 而亦限於無食, 不能多聚, 恐歸於無益。 蓋食不足, 則人不可聚; 人不可聚, 則兵不可鍊, 此, 必然之勢。 今國廩空竭, 經費之外, 更無餘儲, 雖欲練兵禦敵, 計無所出。 臣靜思默念, 百分籌度, 而近得一策。 常時騎兵上番之數, 合二萬二千七百餘, 而各有三保, 則共爲九萬餘人。 步兵上番之數, 一萬六千二百餘, 而各有一保, 則共三萬二千餘名, 摠計十二萬二千。 此乃平時上番騎步, 二色軍戶、奉足之數也。 至如甲士之上番者, 四千六百四十, 而各有二保, 則一萬三千九百二十名, 定虜衛上番之數, 二千一百六十一, 各有奉足二人, 則六千四百餘名。 別侍衛上番之數, 一千一百十九, 而亦有奉足二人, 則亦合三千三百餘名, 而他色軍不與焉, 此外有各司奴婢。 臣前在己卯冬, 爲刑房承旨, 取考元數, 則三萬七千餘名。 其後以公賤役歇, 漸次增添, 其數不止於三萬七千矣。 此外有各司諸員, 合二千一百七十七戶, 而各有奉足二人; 各司皂隷, 合三千六百二十八名, 而各有奉足一人。 又有掌樂院樂工七百、樂生三百, 而各有奉足二人, 其數亦三千矣。 此乃平日各色名數定額, 其間有流亡未究之處, 而大槪則如此矣。 今於兵亂之後, 不可以平時之額求之, 想存者無幾, 然全羅、忠淸道, 以及慶尙左右稍完郡邑, 江原、黃海道、京畿等處遺存爲役者, 應亦幾至十萬, 或過之矣。 若除其上番, 各捧人一石米, 使爲糧餉, 則其數將至於十萬餘石, 而勿論牟麥、大小米、大小豆, 充數納之, 則甚爲輕歇, 而人情大喜矣。 因於京城, 召募四方精勇之士, 亦勿論士族、庶孽、公私賤、有無役, 只取其勇力, 得一萬名, 分爲五營, 營各二千人, 依法操練, 則是京城之內, 常有一萬精兵, 而根本壯固, 居重御輕之勢, 得矣。 蓋一萬兵一年之糧, 乃四萬四千石, 假使更出數千餘石, 日給人三升, 使庇家屬, 亦無不足之憂。 因以所餘數萬石, 別儲軍資, 爲食兵之需, 不管於戶曹之經費, 則三年之後, 所畜當倍(簁)〔蓰〕, 而軍食不可勝用。 苟食足而兵强, 則何爲而不成, 何賊之足慮哉? 一萬名之軍, 亦當分爲二番, 每營恒留一千, 而其五千, 則別於京畿肥饒閑曠之地, 大備農器、農牛、種子, 分屯作農, 如曹操許下屯田之法, 而使自食其半, 官取其半, 則資食之路日廣, 而應募者相繼雲集矣。 夫三代寓兵於農, 唐初府兵之制, 亦倣古制, 先儒美之。 然其世變日下, 禍亂繁興, 則兵農不得不分, 故自唐中葉, 以及宋、元、大明, 皆不得變, 使兵以衛農, 農以養兵, 其勢然也。 我朝上番之制, 得府兵之遺意, 而至于今日, 皆耒鋤之徒, 無一可用於戰陣者, 不得不因勢變通, 以適於宜, 亦其理也。 至於外方之事, 則臣前日所陳鎭管之說, 已擧大綱, 綱旣擧則節目自當隨之, 臣請略言之。 兵法最以分數管轄爲重, 然後條理整齊, 號令通行, 調發無敢參差矣。 故中原將官, 勿論大小、高下, 皆有所統之軍, 平時盡心操練, 一有事警, 以此徵用。 各處之將, 合率其軍, 聚于一處而行, 其軍卒亦習隷於其將, 而知其終始相隨, 故畏而愛之, 不敢有苟且之心。 雖使之赴湯蹈火, 豈有潰散之患乎? 我國不然, 兵不隷將, 將不統兵。 平時邈不相接, 一遇警急, 皆聚兵田野、閭閻之間, 瞿瞿不知所屬。 富者納財而圖免, 壯者駭散而之他, 所謂色吏、都訓導等, 乘時作弊, 哄嚇侵督, 無所不至。 畢竟稍堪赴戰者, 盡皆脫漏, 而貧民之不能自免者, 苟充其數, 未及出境, 而逃走相續, 比至軍前, 盡亡無餘, 今日之事是也。 夫使一道之內, 有鎭管之法, 郡縣大小之勢, 不得不相維。 又於一邑之內, 別擇其地, 品官中有計慮, 自愛其身, 不敢犯法者, 使之主管, 各面抄兵之事, 從其壯弱, 分類抄出, 爲上中下三等, 守令親自點閱。 且令被抄之人, 告發其脫漏者, 累名以上, 梟示其抄兵之人。 常時設法操練, 而有事則卽使其人, 領赴軍前, 凡有逃散不精之弊, 皆令自任其責, 則不敢不盡其心, 而軍政稍淸矣。 因令上等之卒, 循次赴戰, 而中下之民, 資給軍糧, 事皆前定, 無臨時搔動之弊; 無吏胥作弄之端, 絲牽繩連, 次第順序, 而不復如曩時之無緖矣。 前於啓辭中, 略發其端, 已爲知委四方, 而其後猶聞抄軍, 尙無條理, 民弊萬端, 所謂可用之兵, 則無一赴戰者, 弊習之難袪也如此, 可勝歎哉? 夫因地之所有以生財, 則財不可勝用; 因財之所裕以聚人, 則人不可勝記; 順民情之所欲以圖功, 則功無有不成。 臣前日所謂: “事得其序, 然後有條而不紊; 物理其本, 然後力省而功多” 者, 此類之謂也。 且臣又聞, 撥亂反正, 雖在於足食足兵, 而其要尤在於得民心。 得民心之本, 不可以他求, 惟當輕徭薄賦, 與之休息而已。 國家田稅, 則輕於什一, 民情不以爲重。 但稅外之事, 如貢物進上及各節方物被侵之事甚多, 而其初磨鍊貢物之際, 不以田結之數, 均一平鋪, 大小之邑, 多寡懸殊。 故一結貢物之價, 或有出米一斗二斗者, 或有出米七八斗, 或十斗者。 民役之不均如此, 加以往來道路之費。 各司捧納之時, 爲奸吏刁蹬操弄, 出費百倍, 入於公家者, 僅十之二三, 而其餘皆歸於私門。 至於進上之弊, 病民益深, 此亦當初制法, 則未必如此, 而行之百年, 人僞滋勝, 弊端萬千。 今若卽未變通, 則民生更無蘇息之望, 而國儲無積峙之路。 臣常以爲, 處置貢物, 則當以一道貢物, 元數摠計幾許, 而又計道內田結之數, 參詳畫一, 裒多益寡, 勿論大小邑, 皆一樣磨鍊。 如甲邑一結出一斗, 則乙邑、丙邑亦出一斗, 出二斗則道內之邑, 皆出二斗。 如此則民力均平, 而所出如一矣。 方物之價, 亦依此均布, 或米或豆, 以其一年一道所出方物之數, 從田結, 均定所納, 每結不過出升合之微, 而民不知有方物矣。 其進上亦然, 皆以米豆出價。 以上諸條所收, 全羅道則納于群山、法聖倉; 忠淸道則納于牙山及可興倉; 江原道納于興元倉; 黃海道納于金谷、助邑倉。 慶尙道則待本道蘇復間, 納于本道, 以爲軍食; 咸鏡、平安道, 則留貯本道, 而其五道米豆, 皆令輸到京倉。 各司貢物及方物進上, 計物定價, 如濟用監進獻苧布、價木之例, 使有司貿用。 而若軍資不足, 及國家別有調度之事, 則貢物、方物、進上, 量數裁減, 而米豆之藏在庫中者, 不煩換作, 而取之無窮矣。 臣聞, 皇朝無外方進上之事, 只以十三道贖銀, 付光祿寺, 凡進貢之物, 皆貿易而用之。 若有別用之事, 則以特命減膳, 而用其價銀, 故遠地之民, 不知有輦載輸運之勞, 而四方工匠百物, 無不湊集於京都, 如探淵海求, 無不得而京師日以殷富, 田野之民, 晏然安業。 此其立法之善, 我國所當取法也。 常時國家京倉軍資, 幾至四十萬石, 議者尙患糧少。 今但有數千石, 朝夕懍懍無時月之蓄, 勢迫事急, 無過於此。 昔越國生聚然後訓鍊, 訓鍊然後復讐。 苟不生財而聚民, 則雖有善策, 將何所施? 故今日之事, 當捐去雜事, 略浮文敦本。 實限十餘年, 惟致力於糧餉訓兵, 不以一毫他事, 參錯撓奪於其間, 然後可以快復大讎, 而弘濟艱難矣。 今民窮已極, 事勢危迫, 塗炭倒懸之苦, 不足言也。 臣之此言若行, 則國有餘蓄, 民有餘力, 數年之後, 氣勢駸駸, 惟所欲爲, 而不難矣。 此外細瑣節目, 其端甚多, 今不敢毛擧。 伏乞聖明, 深惟恢復之長策, 痛念國恥之未復, 汲汲於挽回民心, 以爲祈天永命之本, 而一日二日, 念念於生財、訓鍊之策, 惡衣菲食, 勞心焦思, 又策勵群臣, 一變因循之習, 以振大有爲之志, 則一時賢智之士, 皆將輻輳竝進, 爲國任事, 而不憚矣。

箚下備邊司, 皆令採議施行。 鎭管之法, 人皆稱便, 而終不得行。 貢物進上作米, 上意不欲皆講究, 未擧而罷。


二十七年 五月[편집]

5月 1日[편집]

○朔戊寅/右參贊成渾應旨, 獻言便宜畫一時務十四條,

其一, 別設一局, 會計事定間, 合用國費, 定爲科斂之目, 頒下八道, 均敷州縣, 使之上納, 此外稅民米一斗以上者, 皆用贓法懲之。 其二, 請命司饔院, 限事定間, 外獻進上停止,【時已蠲除進上, 而外方稱以別進, 而獻者, 甚多。】 凡蔬果蒔藝于官圃而進之, 其餘魚肉, 則市易一如皇朝之制。 其三, 請依中朝監察御史之制, 擇遣彊淸文官于八道, 一道或二三人, 糾察貪贓, 廉訪民隱。【時, 貪虐肆行, 賄賂朝貴。】 其四, 請命吏曹, 搏採公議, 稟裁大臣, 遴選賢士, 勿論有官無官、參上參下, 唯取慈祥淸愼, 有識有才之人, 授以守令之任。【時, 守令不得其人, 軍功武士居半。】其五, 請令撫軍司, 只操練護衛軍士, 勿抄州縣之人。【時, 撫軍司括兵內地, 民失耕種, 老弱皆從軍。】 其六, 盡遞下三道武官守令之赴戰者, 而代用才誠愛物之人, 江原、京畿、黃海、平安州縣武官, 亦宜簡出赴戰, 擇人以代之。【時, 守令皆用武人, 故民弊實多。】 其七, 請令州縣, 混抄精兵, 自武科, 免鄕、免賤、許通及軍功力戰人, 毋問彼此, 私賤自買其身者, 竝無遺付籍。【晋州圍急時, 朝廷發兵赴援, 而所抄者, 各陣狀啓中, 一等力戰軍功人。 軍功人以此怨謗, 而應募者絶。】其八, 請革罷兩界監、兵使營屬人, 歸卒伍, 又罷鷹師, 以充戰士。【兩界營屬皆精卒, 而兵使收紬布, 免役私用。】其九, 請出濟州倉穀數萬石, 以濟濱海諸屯軍餉。 其十, 請勿使多官募粟, 自今秋用緜布和買。【時, 募粟官四出, 有梁長海者, 馳過民家, 逐戶定其石數, 上簿于朝者累千石。 自官督捧, 民怨徹天, 受賞職三品。 此如唐時間架稅錢, 而稱以募粟者, 多此類也。】 其十一, 先選將帥, 分地而守, 又選士卒, 分邑以隷, 責以成功, 莫令朝廷遙制。 又選大帥, 臨邊節制, 又命朝廷練事者, 往視諸帥能否, 以之上聞, 以爲駕馭之本。 其餘使臣一切罷之, 以省民弊。【時, 使命絡繹於州縣, 設將太多, 號令不一。】其十二, 請依皇朝軍禮, 自今著明節制相承之令、諸帥相見之禮, 頒下軍前, 如有違悞, 一一究治, 敗軍失守之人, 一以軍法從事。 其十三, 請詳覈前後死節、陣亡之士, 加贈表章, 令州縣, 賜祭其家, 恤其父母、妻子, 以慰忠魂。 其十四, 略曰, 朝廷者四方之本, 自古治亂、存亡, 皆由於本原。 今日之事, 危不容喘, 然豈合付之天數, 而不爲之盡人事於其間耶? 臣竊見, 近年朝廷之上, 直言不聞, 人人皆以循點浮沈爲得計, 言涉聖躬過失, 則悚仄危怖, 不敢出口。 是以, 宮禁不嚴, 近習干政, 生民怨苦, 賄賂公行。 凡係治亂之原, 皆不敢言, 自兵亂以來, 舊習猶存。 願殿下奮大有爲之志, 大戒於國, 君臣相誓痛自修省泣血, 終日坐以待朝, 臥薪嘗膽, 不遑寧處, 衣取蔽身, 食取禦飢, 而惟思滅賊之大計, 保邦之大猷。


○顧經略遣參將胡澤, 箚付諭朝臣, 略云:

倭奴無端侵爾, 勢如破竹, 據三都會, 有爾土地、人民十八九, 虜爾王子、陪臣。 皇上赫然興師, 一戰而破平壤, 再戰而得開城, 倭奴竟遁王京, 送還王子、陪臣, 復地二千里。 所費帑金不貲, 士馬物故亦不少。 朝廷之待屬國, 恩義止此, 皇上罔極之恩, 亦已過矣。 今餉已不可再運矣; 兵已不可再用矣, 而倭奴亦畏威請降, 且乞封貢矣。 天朝正宜許之封貢, 容之爲外臣。 驅倭盡數渡海, 不復侵爾, 解棼息兵, 所以爲爾國又遠計也。 今爾國糧盡, 人民相食, 又何恃而請兵耶? 旣不與兵餉於爾國, 又絶封貢於倭奴, 倭奴必發怒於爾國, 而爾國必亡, 安可不早自計耶? 爾爲倭請封貢, 若果得請, 則倭必益感中國, 且德朝鮮, 必罷兵而去。 倭去而爾國君臣, 遂苦心焦思, 臥薪嘗膽, 以修越王之業, 則天道好還, 安知無報倭日也?

澤留館三月, 朝議不決。 上堅不欲從, 屢下嚴旨, 領議政柳成龍引疾不出。


○嶺南人權愉上疏, 言故相鄭澈構殺崔永慶。 澈之子宗溟上疏伸理, 其略曰:

伏以, 臣父去年受命, 朝天而還, 因兵部題本大非情實, 雖卽上疏自列, 繼被臺章, 待罪畿縣, 伏蒙恩宥, 只命推考。 臣父復草緘答, 歷陳赴京以後呈文兵部, 辨正倭賊尙據我土, 立碑限界, 元無是理等事, 一二曲折, 緘辭未對, 得疾而死, 竟不達於天閽。 今者又聞, 前縣監權愉上疏言: “山林之士, 冤死獄中。 此緣姦臣挾憾, 乘時擠陷。” 自上, 下問權愉, 以崔永慶之死, 出於臣父爲對。 臣驚惶號隕, 五內糜潰。 往在乙酉年間, 逆賊鄭汝立詆臣父于筵中, 臣父因此去位, 汝立之黨, 傾陷排抑, 謗議橫生。 臣父於此時, 斥逐畿外, 跧伏草野。 越五年, 汝立伏誅, 餘黨逮捕, 臣父受命治獄, 所謂一時名流, 與汝立交遊者, 出於賊黨招辭, 被罪者頗多, 以此怨毒, 咸萃於臣父, 思有以中傷, 無所不至。 至辛卯年而禍發, 三司連章, 人臣極惡之罪, 口不忍之事, 張皇構捏, 巧織百端, 遂以永慶之死, 亦出於臣父, 必欲置之死而後已。 幸賴聖德天覆, 得全首領, 曾未一年, 恩旨賜環, 天地罔極, 血泣何言? 至於永慶之事, 臣父按獄時, 再啓筵中以無根之說, 終無可考之端緖, 自上問永慶之爲人, 臣父以嶺南有名士類仰達。 上亦命臣父曰: “予見其兄弟間書札, 孝友則有之矣。” 是天心未嘗有欲誅之意, 而臣父亦何曾陷害於其間哉? 永慶家中文書, 有四韻詩, 聖敎以爲: “此必永慶之詩也。” 遂命窮推。 永慶不知所對, 但稱: “吾不能詩, 必是吾友某人之所爲也。” 臣父回啓曰: “此詩, 甲申年間以匿名書, 傳播都下, 臣曾聞之, 決非永慶之詩也。 ”永慶之所不能對, 而臣父言之。 以此觀之, 臣父之於永慶, 非但無欲殺之心, 乃有欲救之心也。 喪亂之前, 推案具在臣父, 實若一言一事, 害及永慶, 則其時三司必執此而論罪, 豈有可言而不言, 容庇於臣父哉? 旣無其事, 而必爲之說曰: “永慶之再囚, 出於某之所嗾也。” 豈非冤痛之甚乎? 嗚呼! 彼此携貳, 情意乖隔, 至於疑人, 以所不爲之事, 誣爲之名, 而加其罪, 則抱冤天地, 無以自白, 豈不痛哉? 臣聞, 己丑十月庭鞫, 逆賊鄭緝之招曰: “非吉三峯也, 乃崔三峯也。” 又一人招曰: “居智異山下, 與汝立開山逕往來。” 又一人招曰: “三峯常坐汝立之上。” 三人之言, 合而爲一。 於是, 京師飛語大行, 人人皆疑永慶爲三峯。 旣而, 全羅監司洪汝諄書狀言: “永慶之爲三峯, 無疑也。” 中外流布, 遂不可復止。 然則賊招喧傳之說, 不自於臣父, 亦人人之所知也。 且永慶之招自謂: “與賊不通一書。” 中有與永慶一紙, 約會於頭流者。 以此, 群情大疑, 國言愈甚, 自上以天網恢恢, 不能逃罪爲敎。 臣父若於此時, 啓請加罪, 則雷霆之下, 必爲虀粉矣。 臣父又不出此, 益知臣父無殺永慶之心也。 永慶旣放之後, 臺諫據其事而論之, 自上, 下問言根。 諫院對以: “聞於慶尙都事許昕, 許昕聞於監司金睟, 金睟聞於密陽敎授康景禧, 康景禧聞於晋州判官洪廷瑞, 洪廷瑞聞於其州品官某人。” 蓋其言發自永慶所居之州矣。 設使臣父因無實之言, 必欲殺之, 如權愉之所云, 金睟諸人, 豈肯聽命臣父, 加人以不測之罪哉? 況以一道, 不與臣父之人心, 而聽臣父構陷之密計, 行其說, 而欲殺素所敬服之賢士? 此, 必無之理也。 其謂: “戊辰年間, 臣父欲見永慶, 而永慶不許, 以此心銜之。” 此尤不近之說也。 自東西之說一起, 嶺南之人皆不與臣父, 則惡臣父者, 非但永慶而已。 且臣父在京爲淸官時, 永慶名望未著, 人不知名, 臣父何所慕於永慶, 而求見乎? 逮至永慶名字暴起, 則趨向、議論已背馳, 而不可見矣。 臣父之於永慶, 旣無願交之心, 又無一面之分, 平生何恩怨之可言? 是以, 永慶就鞫時, 多引東西之事, 而未嘗聞一言與臣父有憾。 三司之請罪臣父也, 亦不及此, 而權愉始爲此說, 假託永慶, 以實其言, 豈不誣哉? 設使臣父有睚眦必報之心, 臣父風岸孤峭, 與人寡合, 東西黨禍, 臣父尤被衆攻, 曾未嘗一日安於朝廷之上。 以此而修怨, 則比肩靑紫, 何莫非可報之嫌? 方其爲委官也, 挾此心而治獄, 則威刑之下, 豈無售私之地乎? 如鄭彦智、李潑、白惟讓之獄, 臣父未嘗有陷害之言, 則亦聖明之所燭也。 臣父治獄平恕之誠, 未嘗不達於冕旒之下, 稟裁而後乃行, 聖恩如傷伸枉者亦多, 而權愉謂之歸怨於國家, 抑何心哉? 臣伏見, 王獄事體至重, 凡尋常罪人, 必以刑推啓請者, 乃是舊例也。 臣父實欲殺之, 則永慶被何等罪名, 而何不援例請刑, 甘心報復, 而反欲伸理, 多費辭說, 旣赦之後, 復囑臺諫, 借人力而爲之乎? 言者有謂: “其時之事, 皆出於臣父。” 此亦不然。 金千鎰與臣父相友, 臣之弟又爲其壻。 千鎰以學行著聞, 出宰水原, 而以貪汚, 被臺論罷歸, 臣父不能救千鎰於可救, 況能指嗾臺諫, 做出難成之事乎? 其時兩司所論, 不過直據所聞而言之。 故辛卯年, 追論臺諫, 請削其職, 則聖敎以爲: “言官旣聞有是言, 則不得不論。” 此亦聖明所已洞燭, 臣何敢贅說? 若以臣父懷怨於永慶, 必欲其報, 則發言行事, 情迹難掩, 同推之官, 豈不知之? 臣雖欲爲父隱, 欺蔽天聰, 亦不可得也。 臣父本以孤危之蹤, 遭遇聖明, 拔擢於衆棄之中, 授以三事之重, 平生圖報, 但有血誠, 而受命治獄, 大忤於時, 幾不免死。 體察兩胡, 治權愉無禮之罪, 至於旣死之後, 而追肆誣罔, 豈因此小怨而構大隙耶? 天日在上, 安知此輩之心, 初不可測知也? 臣以草土微喘, 何敢仰瀆天聽? 祇以臣父之冤未白, 不得不具本末、終始而言之。

疏上未下, 上傳于政院: “崔三峯之言, 其時賊招, 則似有之。 鄭緝則予親鞫之, 疑無是言矣。 但承旨知悉。” 於是, 大司憲金宇顒、掌令沈源河ㆍ奇自獻、持平朴承宗、大司諫李槪、司諫李尙毅、獻納崔瓘等, 遂起追罪鄭澈之論。 正言朴東說獨啓避嫌曰: “鄭澈伸救崔永慶之言, 皆有可據, 不宜抑勒定罪。” 槪、宇顒等避嫌啓曰: “澈之於永慶, 實陽輿而陰抑也。” 東說被遞。 兩司請追削澈官爵, 上以爲: “此時爲此論爲騷擾。” 不允。 屢啓, 暫停。


二十七年 六月[편집]

6月 1日[편집]

○朔戊申/地震。 翌日大雨雹。


○全羅巡察使李廷馣上密疏, 請依經略箚付, 仰遵皇旨, 隱忍圖存。 上大怒, 命拿鞫之, 左右皆以爲可。 會, 成渾以備局提調入侍言: “廷馣固可罪, 第廷馣素懷忘身憂國之誠。 今雖書狀可駭, 而其誠可取。 且非不知言發得罪, 而忍死以言, 自以爲擬作伏節死義之事, 而爲此言也。” 上又怒責渾謂以: “與讐賊和親, 爲伏節死義之事, 殊爲無理。” 渾退而待命。 廷馣罷職, 以洪世恭代爲觀察使。 復敍廷馣爲全州府尹, 使戴罪自效。


○司諫院劾罷兵曹判書沈忠謙。【忠謙不以黨目自居, 盡瘁軍國, 爲柳成龍等所信用。 至是, 兩司盡逐異色人, 故忠謙亦不免。】


二十七年 七月[편집]

7月 1日[편집]

○朔丁丑/王世子遣尹斗壽于南原, 請留劉綎, 不許。【以詔文出示。】


○益城君洪聖民卒。 聖民字時可, 有孝友、忠淸之行, 簡素淡泊, 不逐時好爲色態。 視權勢若浼, 其所不屑者, 一揖而已。 平生不以關節加人, 人亦不敢干以私。 宗係之改也, 聖民實奉使, 始得皇旨許改。 禮部欲順付勑書, 告諭本國, 而聖民辭以《會典》未頒, 請俟後日, 還國亦不自言及。 兪泓所捧勑中, 言曾已許洪聖民所奏, 然後國人始知之。 上欲以聖民爲元勳, 聖民力辭居次。 上兄河陵君爲姻從, 求見甚切, 而終身不一接, 其貞介多類此。 辛卯得罪, 連累黃愼, 又以附鄭澈見劾。 其後放還, 同在行朝, 澈見愼, 縷縷慰謝, 而聖民正色相對, 一不言及, 愼每稱其介特無私。 自竄謫, 冒險赴難, 旋遭喪起復, 每辭不許, 悲慕憂悴。 纔得請歸病劇, 未終喪而卒, 年五十九。 其文行、政術, 皆可師法, 旣歿而稱慕者不衰。 雖異趣橫議之類, 皆稱爲先朝名臣, 而不敢疵毁云。


二十七年 八月[편집]

8月 1日[편집]

○朔丙午/都督劉綎還向京城, 留兵千餘人, 設擺撥, 以通邊報, 留京未久, 班師北歸。 綎之初來, 操持儉約, 所將步卒, 比遼、薊馬兵, 則頗畏法, 少侵暴。 至是, 再來頓不如前, 丁酉以大軍三至, 玩寇自便, 跋扈不測, 且不戢軍, 國人始知其誑僞。 皇朝遣把摠官, 來察水兵之路, 至全羅左水營而還。


○參將胡澤還, 奏請使許頊齎請封倭奏文, 隨去。 許頊時爲奏請使, 爲顧軍門所阻, 不得進。 胡澤留京三月餘, 朝議不決, 聞皇朝之議多以許倭款爲非, 惟石星及經略宋、顧二人未得勝算, 欲遷就完事, 極力主張, 而科官輒持之, 故要我國隨而奏請以伸其計。 上知讐賊欺詐反覆, 和必不成, 故欲守義請兵, 前後下旨, 痛快嚴截, 至命傳位世子, 然後任行許和事。 柳成龍在告, 連啓以: “國勢如此, 當詳具事情, 以聽中朝處置。” 上初不許, 只許咨報衙門, 而備局諸議皆如成龍言, 上不得已從之。 初以近來倭屯不復出掠, 以待封貢爲文, 卽所謂詳具事情者是也。 胡澤更請添改, 竟以請封語意爲文, 追付頊行。 成渾時參備邊司亦言: “姑從胡澤計爲便。” 上大怒以渾實主張和議, 屢形於傳敎。 渾連上疏待罪, 退歸鄕里。


○顧養謙被劾, 遞經略, 兵部右侍郞孫鑛領之。 時, 經略徇石星意, 言倭兵已撤, 和事可成, 而我國陳奏倭情, 猶摭一二實狀, 故中朝斥和之論, 連劾顧、宋二人, 又及於石星、李如松。 石、李有大造于我, 而連被按劾, 怨我國不肯附會。 柳成龍等恐此後, 中朝將相無爲我國致力者, 欲姑徇其意, 而上每憤宋經略主和壞事, 尤憎沈惟敬比之讐賊, 群臣之言, 不得入矣。


○王世子自洪州還京城。


○兩司復論鄭澈之罪, 削奪官爵, 又劾罷弘文校理鄭曄。 時, 金宇顒、李墍復理前論, 弘文館副提學金玏等上箚論之, 校理鄭曄不從, 兩司卽劾以護姦。 執義申欽辭避曰: “自朝論角立, 士夫之間, 情意相阻, 彼此相攻, 輕重失宜。 故今之論是事者, 亦有兩種議論, 右澈者以爲伸救永慶; 攻澈者以爲搆殺永慶, 玆二者均之爲失中。 澈旣身爲大臣, 不能遏絶不根之說, 脫永慶於瘦死, 則澈雖有伸救之言, 固難以伸救論也。 若以此指以構陷、指以陽與陰抑, 則其罪名亦大逕庭。 惟其落於一邊, 不能斥絶浮議者, 是其罪也。 玉堂之論, 則有異於是, 是曄之不能無異同於其間也。 其同其異, 均是公事, 若摘其少異, 而不揆情實, 目以營護姦臣而斥之, 則其弊將不可勝言矣。 抑今大賊壓境, 宗社丘墟, 此何等時耶? 時務之可言者, 亦已多矣。 一言論同異之事, 論與不論, 未見大有關於今日之急務, 而爭論不置, 則臣恐騷屑之端自此起矣。” 宇顒、墍, 正言金涌等駁欽避嫌。 司諫李時彦同欽引避, 皆遞免。 兩司遂駁罷鄭曄。 自此繼入臺閣者, 或與欽論同, 則皆引避得遞, 相繼斥外, 臺閣之內無復異論。


二十七年 九月[편집]

9月 1日[편집]

○朔丙子/體察使尹斗壽遣將攻巨濟屯倭, 不克。 兩司劾尹斗壽罷之。 時, 倭據海上八邑, 惟不深入, 示欲和之意而已。 斗壽以師老糧盡, 和必不成, 每持攻戰之議, 朝廷不許。 至是, 天將撤兵, 無所牽制, 斗壽請先討巨濟屯賊, 其狀云:

勝則皇天佑宋, 不勝猶當有辭于祖宗。

命從其計。 斗壽駐南原, 以麾下兵數千付宣居怡, 領率進屯固城。 傳令都元帥、統制使、忠勇將, 水陸夾攻巨濟賊。 賊依山設險, 諸軍乘舟入島, 金德齡等率勇士居前。 賊乘高放丸, 德齡軍仰攻, 多中丸。 居怡等諸將皆退, 德齡收隊而歸。 先是, 國人謂: “德齡有神勇, 有不戰, 戰必克。” 至是, 一試無功, 邊人失望。 諸軍之進也, 晋州牧使郭再祐謂德齡曰: “將軍果能跨海滅賊耶?” 德齡曰: “此非吾計也。 據窟之賊, 吾何以制之?” 再祐曰: “將軍之名, 布滿賊境, 賊畏縮, 不敢肆久矣。 倘今輕進示弱, 則喪威失策大矣。” 仍馳報元帥言: “其計非是,” 元帥以體府已決策而不從。 斗壽竟失勢, 臺諫論其輕擧失律, 罷之, 自是無敢言戰者。 斗壽以舊相, 扈從中宮于海州, 不復預軍國事矣。【時, 臺論一則攻和議; 一則攻斗壽戰議, 論議無所據。】


○沈惟敬與倭差人小西飛, 還入倭營。 先是, 許頊至京師呈奏文, 兵部大喜以爲倭誠心納款, 奏請收小西飛入京。 誥以三事, 一, 但求封不求貢; 二, 一倭不留釜山; 三, 永不侵朝鮮。 如約卽封, 不如約不可, 小西飛請遵約束, 指天爲誓。 於是, 封倭事遂決, 兵部奏更遣惟敬, 挾小西飛入倭營, 宣諭許封, 令盡撤屯歸國。 又以臨淮侯勳衛署都督僉事李宗誠差冊封日本正使,【宗誠, 開國功臣文忠之後, 生長綺紈, 頗尙文辭, 而騃不曉事。】都督僉事楊方亨爲副使。【武進士出身】


二十七年 十月[편집]

10月 1日[편집]

○朔乙巳/土賊屯聚湖嶺間, 官軍圍討多敗, 賊大掠閭里。


○領議政柳成龍上《戰守機宜十條》, 其序云:

臣以腐儒, 不閑軍旅。 今賊勢尙急, 國事愈艱, 而外間將兵之臣、守土之官, 尙無懲創往事, 圖毖後患之意, 馭軍無法, 守備未完。 脫或賊勢衝突長驅, 將置國家於何地? 《史記》載田單宗人以鐵籠得全, 此非可貴之策, 特以能救一時之急。 若欒枝曳柴而勝敵; 韓信囊沙而壅水, 所畫又平平耳, 有何奇異? 然以此而成勝捷之功。 此古人所以策以博取爲先, 謀以適用爲貴者也。 臣竊不勝其憂國之念, 收拾亂離以後, 耳目所及、思慮所得者, 彙爲十條, 一曰斥候, 二曰長短,【倭用銃丸、刀槍, 我國只用弓矢, 不可野戰, 當於險阻林木間, 突出齊射爲長。】三曰束伍,【卽戚氏《記效〔紀效〕》法。】四曰約束,【我國斬退將, 無所用, 或枉殺人, 不如申明約束, 使將卒用命。】 五曰重濠,【重濠之制, 於濠塹內, 別爲一濠塹, 布菱鐵板, 又作灰穽, 防賊薄城。】六曰設柵,【作柵如人家複壁狀, 結木塗土, 與城無異, 而功易成。】 七曰守灘,【布菱鐵, 別爲制, 岸上置軍。】 八曰守城,【參酌雉垜之制, 爲砲樓, 曲曲相守。】 九曰迭射,【分隊迭射, 使賊不得乘隙進薄。】 十曰統論形勢。【或爲山城, 或設木柵, 爲必守之計, 而盡輸公私蓄積於其中, 淸野以待賊。 旣攻城不下, 野無所掠, 不過數日, 銳氣向衰, 士卒飢餒, 必逡巡欲退, 因出勇士分散設伏, 或扼其前, 或截其後, 又令舟師截其糧道。 此今日長策云。】

命下諸道施行。 成龍在廟堂指揮, 或親自巡審, 十條所論, 略皆施設, 而官不得人, 事多掣肘, 卒無成效。


○庭試取柳潭等十人。【武科同試。】


二十七年 十一月[편집]

11月 1日[편집]

○朔乙亥/慶尙兵使金應瑞會倭將平行長等于咸安。 行長累遣譯倭要時羅于應瑞陣中納款, 請相見議事, 朝廷令姑從其請, 往會, 探試。 應瑞約會于中路, 行長與調信、義智、玄蘇, 皆會佯爲恭遜如舊。 行長言: “通貢見拒, 不得已入犯。 發送王子, 退屯海上, 以待封命, 少無他意, 朝鮮阻之非也。” 應瑞責行長等曰: “汝等名爲納款, 攻晋州侵慶州, 留屯不去, 故皇上且停封策, 非朝鮮阻之也。” 行長等皆歸責淸正, 變說百端, 請朝鮮特奏請封, 應瑞曰: “汝等各納降書, 則當送于天朝, 封事可成。” 行長許諾而去, 降書竟不來。


○以金應南爲右議政。 應南廉儉有器度, 以李山海妹壻, 聲勢相倚, 爲世所推。 及在行朝, 與李海壽約爲調停之論, 至爲吏判, 卽變置朝廷, 一循山海之舊。 兩司遂劾罷兩相, 而應南代之。


○以李墍爲大司諫。 墍以李山海從姪, 師範山海, 寒苦持身, 而論議乖僻, 大爲黨人所重。 又與洪汝諄終始交結, 搏擊善類, 一從山海陰指, 人初畏憚, 號爲相家白松鶻。 其後不能封駁, 每叱罵其所不悅者, 人稱爲相家大白鵝。 及其衰眊, 但贊頌山海, 人稱爲相家白雄鷄。 墍鬚髮早白, 故仍以譏之。


○李德馨遭母喪去位, 上命復之。 德馨七上章苦辭, 不許, 爲兵曹判書, 辭免, 代金應南爲吏曹判書。


○庭試取宋駿等十九人。【武科同試。 ○時以亂離, 人士流落, 又以外方兵興, 不得設大科, 文武乏人。 連用庭試取人, 皆用表文, 倖參者多。】


二十七年 十二月[편집]

12月 1日[편집]

○朔甲辰/遣敎士于各道, 訓習三手技法,【砲、射、砍法。】 置哨軍。 時, 京城設訓鍊都監, 募兵訓鍊, 而外方亦置哨軍, 或束伍軍, 毋論良民、公ㆍ私賤人, 選壯充額, 束以戚書之制, 敎鍊三手, 分遣御史試閱, 自是軍額頗增益矣。 本朝六軍之法, 只抄良民着籍, 給保三人, 試藝而授軍職。 其技則弓矢, 其陣法則用世祖大王所定陣書法。 兵農不分, 無事則上番京師, 有事則屬鎭管, 出征而已。 然而賤人從母之法久行, 良民日縮, 軍額大耗。 至是, 盡用公私賤人入束伍, 而戚氏之制, 又與陣書異同。 京軍則自官廩養, 兵農已分; 外軍則旣有本役, 又入束伍, 無給保, 無廩食, 被抄者怨苦, 逃亡相繼, 爲州縣之弊矣。


○遊擊陳雲鴻自遼東出來, 巡視南方而歸。


○湖、嶺、畿甸土賊破滅。 自兵荒後, 土賊依險竊發, 自智異山至南原回文山、長城蘆嶺數十郡山洞, 皆爲賊藪。 賊魁金希、姜大水、高波等, 分據相應, 官軍討之不克。 至是, 諸郡兵四集搜討, 賊漸解散, 官軍窮追誅殺乃定。 京畿賊魁玄夢據廣州、利川山谷, 李能據楊州山谷, 出沒刼掠, 久而未平。 備邊司以邊應星爲防禦使, 成泳爲利川府使, 募相斬以降。 李能先爲其徒所斬, 玄夢最勁, 其徒降散, 玄夢逃不知所終。


○以鄭經世爲弘文修撰兼世子侍講院文學。 經世文學爲嶺儒最, 家創於倭, 母死焉。 經世從復讐軍, 遘痘疾, 幾死僅甦。 至是服闋還朝, 復入經筵, 侍講稱旨, 上甚重之。


○前左議政兪泓卒。 泓陪中殿于海州, 進左議政, 臺諫論其徒大言無實用, 因此得遞, 未幾卒。 泓寬厚有器度, 篤於孝行。 以幼失父, 未克行喪, 每遇忌月, 輒二十七日行素, 以寓追慕。 喪母, 廬墓致毁。 以非宗子, 不得立祠, 設考妣虛位, 出入必拜告。 立朝, 議論偉然, 自信甚篤, 而短於才略, 無所建明而罷。


○前兵曹判書沈忠謙卒。 忠謙扈從關西, 與李恒福協策贊上。 幸義州, 控于皇朝, 及天兵東征, 前後管運糧餉, 勞悴成疾。 擢拜兵判, 上疏論和議之非, 忤時議見劾, 公論多惜之, 未幾卒。 忠謙每歎朝議不和, 交遊士友不以色目, 思欲保合和平, 名其孫曰廷和以示意。


○以慶尙右水使元均移拜忠淸節度使。 均恥爲舜臣次將, 不受節制, 舜臣累狀辭免。 朝廷累使元帥, 査其功罪, 均益肆憤罵, 言皆醜惡, 舜臣亦言均無功狀, 而有一款失實。 朝廷多右元均, 遂竝劾之, 上更令備邊司平停, 只遞均爲陸將, 責舜臣, 戴罪自效於兵。 均赴鎭近京, 交結權倖, 日流言毁舜臣。 舜臣孤介亢厲, 朝中多嫉舜臣而譽均, 名實倒置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