사용자:HappyMidnight/후한서/권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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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漢書卷七十一 皇甫嵩朱鑈列傳 第六十一  

황보숭(皇甫嵩)[편집]

1-1 皇甫嵩字義真,安定朝那人,度遼將軍規之兄子也。父節,鴈門太守。嵩少有文武志介,好詩書,習弓馬。初舉孝廉、茂才。太尉陳蕃、大將軍竇武連辟,並不到。靈帝公車徵為議郎,遷北地太守。

1-2 일직이, 거록군(鉅鹿郡)의 장각(張角)이 대현량사(大賢良師)를 자칭하고, 황제(黃帝)와 노자(老子)의 도교를 받들어 섬겼으며, 제자를 길러 跪拜首過, 부적을 태운 물〔符水〕(로서) 빌면서 말하고 이로써 병을 고치니, 환자가 자못 치유되어, 백성이 그를 믿고 따랐다. 장각이, 그러므로, 제자 여덟 명을 사방(四方)으로 보내어 선한 도(道)로써 천하를 교화하니 轉相誑惑。십여년 간, (따르는) 무리의 수효 십만명이 군(郡)과 국(國)을 연결하니, 청주(靑州)·서주(徐州)·유주(幽州)·기주(冀州)·형주(荊州)·양주(楊州)·연주(兗州)·예주(豫州)의 여덟 주의 사람들치고 응하지 않은 자가 없었다. 마침내 36방(方)을 두었다. 방(方)은 장군(將軍)의 호칭과 같다. 대방(大方)은 1만여명, 소방(小方)은 6~7천명이 각자의 우두머리를 세웠다. 요사스런 말을 일컫기를 “창천(蒼天)은 이미 죽었고, 황천(黃天)이 서야 마땅하니, 그 때는 갑자(甲子)년이라, 천하가 대길(大吉)하리라.”하였다. 백토(土書)로 수도의 성문(城門)과 사문(寺門) 및 주군(州郡)의 관청에 글자를 쓰니, 모두 갑자(甲子)[1]라는 글자를 지었다. 중평(中平)[2]원년(184년), 대방(大方) 마원의(馬元義)[3]등이 먼저 형주(荊州)와 양주(揚州)의 수만명을 거두어 (鄴)[4]에서 모임이 발족(發足)되기를 기약(期約)하였다. 마원의는 수차례 수도(낙양)를 왕래하고, 중상시(中常侍) 봉서(封諝)·서봉(徐奉) 등에 의하여 내응하게 하고, 3월 5일에 내외(內外)에서 함께 일으키자고 약속하였다. 난(亂)을 일으키지는 데까지는 이르지 못하고, 장각의 제자 제남(濟南) (사람) 당주(唐周)가 글을 올려 이를 고하니, 이때에 마원의는 낙양에서 거열형(車裂刑)을 받았다. 靈帝以周章下三公、司隸, 使鉤盾令周斌將三府掾屬, 案驗宮省直衛及百姓有事角道者,천여명을 베어 죽이고, 推考冀州,장각 등을 체포(하기 위해) 뒤쫓았다. 장각 등은 이미 일이 탄로난 것을 알고, 일시에 함께 일어났다. 모두가 눈에 띄는 노란 두건으로 표지(標識)를 삼으니, 그 때 사람들이 이들 두고 황건(黃巾)이라 하였고, 또한 아적(蛾賊)이라 이름 붙였다. 사람을 죽여 이로써 하늘에 제사를 지냈다. 장각은 천공장군(天公將軍)이라 칭하고, 장각의 아우 장보(張寶)는 지공장군(地公將軍)이라 칭하고, 장보의 아우 장량(張梁)은 인공장군(人公將軍)이라 칭하고는 (그들이) 있는 곳의 관청을 불태우고 마을을 위협하고 약탈하니, 주군(州郡)은 근거지를 잃고 고을 수령 다수가 도망하였다. 열흘 사이에 天下嚮應,수도가 진동(震動)하였다.

1-3 詔敕州郡修理攻守,簡練器械,自函谷、大谷、廣城、伊闕、轘轅、旋門、孟津、小平津諸關,並置都尉。召群臣會議。嵩以為宜解黨禁,益出中藏錢、西園廄馬,以班軍士。帝從之。於是發天下精兵,博選將帥,以嵩為左中郎將,持節,與右中郎將朱雋,共發五校、三河騎士及募精勇,合四萬餘人,嵩、雋各統一軍,共討潁川黃巾。

鑈前與賊波才戰,戰敗,嵩因進保長社。波才引大觿圍城,嵩兵少,軍人皆恐,乃召軍吏謂曰:「兵有奇變,不在觿寡。[一]今賊依草結營,易為風火。若因夜縱燒,必大驚亂。吾出兵擊之,四面俱合,田單之功可成也。」[二]其夕遂大風,嵩乃約□軍士皆束苣乘城,[三]使銳士閒出圍外,縱火大呼,城上舉燎應之,嵩因鼓而奔其陳,賊驚亂奔走。會帝遣騎都尉曹操將兵適至,嵩﹑操與朱鑈合兵更戰,大破之,斬首數萬級。封嵩都鄉侯。嵩﹑鑈乘勝進討汝南﹑陳國黃巾,追波才於陽翟,擊彭脫於西華,並破之。[四]餘賊降散,三郡悉平。  注[一]孫子兵法曰:「凡戰者,以正合,以奇勝者也。故善出奇,無窮如天地,無竭如江海。戰勢不過奇正。奇正之變,不可勝也。」

注[二]田單為齊將,守即墨城。燕師攻城,田單取牛千頭,衣以五采,束矛盾於其角,系火於其尾,穿城而出,城上大噪,燕師大敗。事見史記。

注[三]苣音巨。說文云:「束葦燒之。」

注[四]西華,縣,屬汝南。

又進擊東郡黃巾卜己於倉亭,生禽卜己,斬首七千餘級。時北中郎將盧植及東中郎將董卓討張角,並無功而還,乃詔嵩進兵討之。嵩與角弟梁戰於廣宗。[一]  梁觿精勇,嵩不能克。明日,乃閉營休士,以觀其變。知賊意稍懈,乃潛夜勒兵,雞鳴馳赴其陳,戰至晡時,大破之,斬梁,獲首三萬級,赴河死者五萬許人,焚燒車重三萬餘兩,悉虜其婦子,係獲甚觿。角先已病死,乃剖棺戮屍,傳首京師。  注[一]今貝州宗城縣。

嵩復與鉅鹿太守馮翊郭典攻角弟寶於下曲陽,又斬之。首獲十餘萬人,築京觀於城南。[一]即拜嵩為左車騎將車,領冀州牧,封槐裡侯,食槐裡﹑美陽兩縣,[二]合八千戶。  注[一]杜元凱注左傳曰:「積屍封土於其上,謂之京觀。」

注[二]並屬扶風。

以黃巾既平,故改年為中平。嵩奏請冀州一年田租,以贍饑民,帝從之。百姓歌曰:「天下大亂兮市為墟,母不保子兮妻失夫,賴得皇甫兮復安居。」嵩溫恤士卒,甚得觿情,每軍行頓止,須營幔修立,然後就捨帳。軍士皆食,*(爾)**[己]*乃嘗飯。吏有因事受賂者,嵩更以錢物賜之,吏懷籩,或至自殺。

嵩既破黃巾,威震天下,而朝政日亂,海內虛困。故信都令漢陽閻忠干說嵩曰:

[一]「難得而易失者,時也;時至不旋踵者,幾也。故聖人順時以動,智者因幾以發。今將軍遭難得之運,蹈易駭之機,而踐運不撫,臨機不發,將何以保大名乎?」嵩曰:「何謂也?」忠曰:「天道無親,百姓與能。今將軍受鉞於暮春,收功於末冬。[二]兵動若神,謀不再計,摧強易於折枯,消堅甚於湯雪,旬月之閒,神兵電埽,封屍刻石,南向以報,威德震本朝,風聲馳海外,雖湯武之舉,未有高將軍者也。今身建不賞之功,體兼高人之德,而北面庸主,何以求安乎?」嵩曰:「夙夜在公,心不忘忠,何故不安?」

忠曰:「不然。昔韓信不忍一餐之遇,而□三分之業,利□已揣其喉,方發悔毒之歎者,機失而謀乖也。[三]今主上埶弱於劉﹑項,將軍權重於淮陰,指撝足以振風雲,叱宛可以興雷電。[四]赫然奮發,因危扺頹,[五]崇恩以綏先附,振武以臨後服,征冀方之士,動七州之觿,羽檄先馳於前,大軍響振於後,蹈流漳河,飲馬孟津,誅閹官之罪,除腢凶之積,雖僮兒可使奮拳以致力,女子可使褰裳以用命,況厲熊羆之卒,因迅風之埶哉!功業已就,天下已順,然後請呼上帝,示以天命,混齊六合,南面稱制,移寶器於將興,[六]推亡漢於已墜,實神機之至會,風發之良時也。夫既朽不雕,衰世難佐。若欲輔難佐之朝,雕朽敗之木,是猶逆□走丸,迎風縱棹,豈雲易哉?且今豎宦腢居,同惡如市,[七]上命不行,權歸近習,昏主之下,難以久居,[八]不賞之功,讒人側目,如不早圖,後悔無及。」嵩懼曰:「非常之謀,不施於有常之埶。創圖大功,豈庸才所致。黃巾細孽,敵非秦﹑項,新結易散,難以濟業。且人未忘主,天不佑逆。若虛造不冀之功,以速朝夕之禍,孰與委忠本朝,守其臣節。雖雲多讒,不過放廢,猶有令名,死且不朽。[九]反常之論,所不敢聞。」忠知計不用,因亡去。[一0]  注[一]干謂冒進。

注[二]老子曰:「天道無親,常與善人。」易曰:「人謀鬼謀,百姓與能。」淮南子曰:「凡命將,主親授鉞,曰:『從此上至天,將軍制之。』」注[三]前書,項羽使武涉說韓信,信曰:「漢王解衣衣我,推食食我,背之不祥。」

又蒯通說信,令信背漢,參分天下,鼎足而立。信曰:「漢王遇我厚,豈可背之哉?」後信謀反,為呂後所執,歎曰:「吾不用蒯通計,為女子所詐,豈非天哉!」

注[四]「撝」即「麾」字,古通用。叱宛,怒聲也。

注[五]扺音紙。扺,擊也。

注[六]寶器猶神器也,謂天位也。

注[七]左氏傳韓宣子曰:「同惡相求,如市賈焉。」

注[八]史記范蠡曰:「大名之下,難以久居。」

注[九]二句皆左傳之辭。

注[一0]英雄記曰:「梁州賊王國等起兵,劫忠為主,統三十六*(郡)**[部]*,號『車騎將軍』。忠感慨發病死。」

會邊章﹑韓遂作亂隴右,明年春,詔嵩回鎮長安,以衛園陵。章等遂復入寇三輔,使嵩因討之。

初,嵩討張角,路由鄴,見中常侍趙忠舍宅踰制,乃奏沒入之。又中常侍張讓私求錢五千萬,嵩不與,二人由此為憾,奏嵩連戰無功,所費者多。其秋征還,收左車騎將軍印綬,削戶六千,更封都鄉侯,二千戶。

五年,*(梁)**[涼]*州賊王國圍陳倉,復拜嵩為左將軍,督前將軍董卓,各率二萬人拒之。卓欲速進赴陳倉,嵩不聽。卓曰:「智者不後時,勇者不留決。速救則城全,不救則城滅,全滅之埶,在於此也。」嵩曰:「不然。百戰百勝,不如不戰而屈人之兵。是以先為不可勝,以待敵之可勝。不可勝在我,可勝在彼。

彼守不足,我攻有餘。[一]有餘者動於九天之上,不足者陷於九地之下。[二]  今陳倉雖小,城守固備,非九地之陷也。王國雖強,而攻我之所不救,非九天之埶也。夫埶非九天,攻者受害;陷非九地,守者不拔。國今已陷受害之地,而陳倉保不拔之城,我可不煩兵動觿,而取全勝之功,將何救焉!」遂不聽。

王國圍陳倉,自冬迄春,八十餘日,城堅守固,竟不能拔。賊觿疲敝,果自解去。嵩進兵擊之。卓曰:「不可。兵法,窮寇勿*(迫)**[追]*,歸觿勿*(追)**[迫]*。

[三]今我追國,是迫歸觿,追窮寇也。困獸猶□,蜂蠆有毒,[四]況大觿乎!」

嵩曰:「不然。前吾不擊,避其銳也。今而擊之,待其衰也。所擊疲師,非歸觿也。國觿且走,莫有□志。以整擊亂,非窮寇也。」遂獨進擊之,使卓為後拒。

連戰大破之,斬首萬餘級,國走而死。卓大籩恨,由是忌嵩。  注[一]孫子之文。

注[二]孫子兵法曰:「善守者藏於九地之下,善攻者動於九天之上。」玄女三宮戰法曰:「行兵之道,天地之寶。九天九地,各有表裡。九天之上,六甲子也。

九地之下,六癸酉也。子能順之,萬全可保。」

注[三]司馬兵法之言。

注[四]皆左氏傳文。

明年,卓拜為并州牧,詔使以兵委嵩,卓不從。嵩從子酈[一]時在軍中,說嵩曰:「本朝失政,天下倒懸,能安危定傾者,唯大人與董卓耳。今怨隙已結,埶不俱存。卓被詔委兵,而上書自請,此逆命也。又以京師昏亂,躊躇不進,此懷奸也。且其凶戾無親,將士不附。大人今為元帥,杖國威以討之,上顯忠義,下除凶害,此桓文之事也。」嵩曰:「專命雖罪,專誅亦有責也。[二]不如顯奏其事,使朝廷裁之。」於是上書以聞。帝讓卓,卓又增怨於嵩。及後秉政,初平元年,乃征嵩為城門校尉,因欲殺之。嵩將行,長史梁衍說曰:「漢室微弱,閹豎亂朝,董卓雖誅之,而不能盡忠於國,遂復寇掠京邑,廢立從意。今征將軍,大則危禍,小則困辱。今卓在洛陽,天子來西,以將軍之觿,精兵三萬,迎接至尊,奉令討逆,發命海內,徵兵腢帥,袁氏逼其東,將軍迫其西,此成禽也。」嵩不從,遂就征。有司承旨,奏嵩下吏,將遂誅之。  注[一]酈音歷。

注[二]春秋左氏傳曰:「稟命則不威,專命則不孝。」

嵩子堅壽與卓素善,自長安亡走洛陽,歸投於卓。卓方置酒歡會,堅壽直前質讓,責以大義,[一]叩頭流涕。坐者感動,皆離席請之。卓乃起,牽與共坐。

使免嵩囚,復拜嵩議郎,遷御史中丞。及卓還長安,公卿百官迎謁道次。卓風令御史中丞已下皆拜以屈嵩,[二]既而扺手言曰:「義真犕未乎?」[三]嵩笑而謝之,卓乃解釋。[四]  注[一]質,正也。

注[二]風音諷,謂諷動也。

注[三]犕音服。說文曰:「犕牛乘馬。」「犕」,即古「服」字也,今河朔人猶有此言,音備。

注[四]獻帝春秋曰:「初卓為前將軍,嵩為左將軍,俱征邊章﹑韓遂,爭雄。及嵩拜車下,卓曰:『可以服未?』嵩曰:『安知明公乃至於是?』卓曰:『鴻□固有遠志,但燕雀自不知耳。』嵩曰:『昔與明公俱為鴻□,但明公今日變為鳳皇耳。』」及卓被誅,以嵩為征西將軍,又遷車騎將軍。其年秋,拜太尉,冬,以流星策免。[一]復拜光祿大夫,遷太常。尋李傕作亂,嵩亦病卒,贈驃騎將軍印綬,拜家一人為郎。  注[一]續漢書曰以日有重珥免。

嵩為人愛慎盡勤,前後上表陳諫有補益者五百餘事,皆手書毀草,不宣於外。

又折節下士,門無留客。[一]時人皆稱而附之。  注[一]言汲引之速。

堅壽亦顯名,後為侍中,辭不拜,病卒。

朱鑈[편집]

朱鑈字公偉,會稽上虞人也。少孤,母嘗販繒為業。鑈以孝養致名,為縣門下書佐,好義輕財,鄉閭敬之。時同郡周規辟公府,當行,假郡庫錢百萬,以為冠幘費,而後倉卒督責,規家貧無以備,鑈乃竊母繒帛,為規解對。[一]母既失產業,深恚責之。鑈曰:「小損當大益,初貧後富,必然理也。」  注[一]規被錄占對,鑈為備錢以解其事。

本縣長山陽度尚見而奇之,薦於太守韋毅,稍歷郡職。後太守尹端以鑈為主簿。

熹平二年,端坐討賊許昭失利,為州所奏,罪應□市。鑈乃羸服閒行,輕繼數百金到京師,賂主章吏,遂得刊定州奏,故端得輸作左校。端喜於降免而不知其由,鑈亦終無所言。

後太守徐珪舉鑈孝廉,再遷除蘭陵令,政有異能,為東海相所表。會交址部腢賊並起,牧守剁弱不能禁。又交址賊梁龍等萬餘人,與南海太守孔芝反叛,攻破郡縣。光和元年,即拜鑈交址刺史,令過本郡簡募家兵及所調,[一]合五千人,分從兩道而入。既到州界,按甲不前,先遣使詣郡,觀賊虛實,宣揚威德,以震動其心;既而與七郡兵俱進逼之,遂斬梁龍,降者數萬人,旬月盡定。以功封都亭侯,千五百戶,賜黃金五十斤,征為諫議大夫。  注[一]家兵,僮僕之屬。調謂調發之。

及黃巾起,公卿多薦鑈有才略,拜為右中郎將,持節,與左中郎將皇甫嵩討穎川﹑汝南﹑陳國諸賊,悉破平之。嵩乃上言其狀,而以功歸鑈,於是進封西鄉侯,遷鎮賊中郎將。

時南陽黃巾張曼成起兵,稱「神上使」,觿數萬,殺郡守褚貢,屯宛下百餘日。

後太守秦頡擊殺曼成,賊更以趙弘為帥,觿浸盛,遂十餘萬,據宛城。鑈與荊州刺史徐璆及秦頡合兵萬八千人圍弘,自六月至八月不拔。有司奏欲征鑈。司空張溫上疏曰:「昔秦用白起,燕任樂毅,皆曠年歷載,乃能克敵。[一]鑈討穎川,以有功效,引師南指,方略已設,臨軍易將,兵家所忌,宜假日月,責其成功。」靈帝乃止。鑈因急擊弘,斬之。賊余帥韓忠復據宛拒鑈。鑈兵少不敵,乃張圍結壘,起土山以臨城內,因鳴鼓攻其西南,賊悉觿赴之。鑈自將精卒五千,掩其東北,乘城而入。忠乃退保小城,惶懼乞降。司馬張超及徐璆﹑秦頡皆欲聽之。鑈曰:「兵有形同而埶異者。昔秦項之際,民無定主,故賞附以勸來耳。今海內一統,唯黃巾造寇,納降無以勸善,討之足以懲惡。今若受之,更開逆意,賊利則進戰,鈍則乞降,縱敵長寇,非良計也。」因急攻,連戰不克。

鑈登土山望之,顧謂張超曰:「吾知之矣。賊今外圍周固,內營逼急,乞降不受,欲出不得,所以死戰也。萬人一心,猶不可當,況十萬乎!其害甚矣。不如徹圍,並兵入城。忠見圍解,埶必自出,出則意散,易破之道也。」既而解圍,忠果出戰,鑈因擊,大破之。乘勝逐北數十里,斬首萬餘級。忠等遂降。而秦頡積忿忠,遂殺之。余觿懼不自安,復以孫夏為帥,還屯宛中。鑈急攻之。夏走,追至西鄂精山,又破之。[二]復斬萬餘級,賊遂解散。明年春,遣使者持節拜鑈右車騎將軍,振旅還京師,以為光祿大夫,增邑五千,更封錢塘侯,[三]加位特進。以母喪去官,起家,復為將作大匠,轉少府、太僕。  注[一]史記曰,白起,郿人也,善用兵,事秦昭王為大良造。攻魏,拔之。後五年,攻趙,拔光狼城。後七年,攻楚,拔鄢、鄧五城。明年,拔郢,燒夷陵,遂東至竟陵。樂毅,趙人也,賢而好兵,燕昭王以為亞卿,後為上將軍。伐齊,入臨淄,靚齊五歲,下齊七十餘城。

注[二]西鄂故城在今鄧州向城縣南,精山在其南。

注[三]錢塘,今杭州縣也。錢塘記云:「昔郡議曹華信*(義)**[議]*立此塘,以防海水。始開募,有能致土石一斛,與錢一千,旬日之閒,來者雲集。塘未成而譎不復取,皆遂□土石而去,塘以之成也。」

自黃巾賊後,復有黑山、黃龍、白波、左校、郭大賢、於氐根、青牛角、張白騎、劉石、左髭丈八、平漢、大計、司隸、掾哉、[一]雷公、浮雲、飛燕、白雀、楊鳳、於毒、五鹿、李大目、白繞、畦固、苦唒之徒,[二]並起山谷閒,不可勝數。其大聲者稱雷公,騎白馬者為張白騎,輕便者言飛燕,多髭者號於氐根,[三]大眼者為大目,如此稱號,各有所因。大者二三萬,小者六七千。  注[一]九州春秋「大計」作「大洪」,「掾哉」作「緣城」。

注[二]九州春秋「唒」作「蝤」,音才由反。

注[三]左氏傳曰:「于思于思,□甲復來。」杜預注云:「于思,多須之貌也。」

賊帥常山人張燕,輕勇趫捷,故軍中號曰飛燕。善得士卒心,乃與中山、常山、趙郡、上黨、河內諸山谷寇賊更相交通,觿至*(伯)**[百]*萬,號曰黑山賊。

河北諸郡縣並被其害,朝廷不能討。燕乃遣使至京師,奏書乞降,遂拜燕平難中郎將,使領河北諸山谷事,歲得舉孝廉、計吏。

燕後漸寇河內,逼近京師,於是出鑈為河內太守,將家兵擊□之。其後諸賊多為袁紹所定,事在紹傳。復拜鑈為光祿大夫,轉屯騎,尋拜城門校尉、河南尹。

時董卓□政,以鑈宿將,外甚親納而心實忌之。及關東兵盛,卓懼,數請公卿會議,徙都長安,鑈輒止之。卓雖惡鑈異己,然貪其名重,乃表遷太僕,以為己副。使者拜,鑈辭不肯受。因曰:「國家西遷,必孤天下之望,以成山東之釁,臣不見其可也。」使者詰曰:「召君受拜而君拒之,不問徙事而君陳之,其故何也?」鑈曰:「副相國,非臣所堪也;

遷都計,非事所急也。辭所不堪,言所非急,臣之宜也。」使者曰:「遷都之事,不聞其計,就有未露,何所承受?」鑈曰:「相國董卓具為臣說,所以知耳。」

使人不能屈,由是止不為副。

卓後入關,留鑈守洛陽,而鑈與山東諸將通謀為內應。既而懼為卓所襲,乃□官奔荊州。卓以弘農楊懿為河南尹,守洛陽。鑈聞,復進兵還洛,懿走。鑈以河南殘破無所資,乃東屯中牟,移書州郡,請師討卓。徐州刺史陶謙遣精兵三千,余州郡稍有所給,謙乃上鑈行車騎將軍。董卓聞之,使其將李傕、郭汜等數萬人屯河南拒鑈。鑈逆擊,為傕、汜所破。鑈自知不敵,留關下不敢復前。

及董卓被誅,傕、汜作亂,鑈時猶在中牟。陶謙以鑈名臣,數有戰功,可委以大事,乃與諸豪桀共推鑈為太師,因移檄牧伯,同討李傕等,奉迎天子。乃奏記於鑈曰:「徐州刺史陶謙、前楊州刺史周干、琅邪相陰德、東海相劉馗、[一]  彭城相汲廉、北海相孔融、沛相袁忠、太山太守應劭、汝南太守徐璆、前九江太守服虔、博士鄭玄等,敢言之行車騎將軍河南尹莫府:[二]國家既遭董卓,重以李傕、郭汜之禍,幼主劫執,忠良殘敝,長安隔絕,不知吉凶。是以臨官尹人,搢紳有識,莫不憂懼,以為自非明哲雄霸之士,曷能克濟禍亂!自起兵已來,於茲三年,州郡轉相顧望,未有奮擊之功,而互爭私變,更相疑惑。謙等並共諮諏,議消國難。僉曰:『將軍君侯,既文且武,應運而出,凡百君子,靡不顒顒。』故相率厲,簡選精悍,堪能深入,直指咸陽,多持資糧,足支半歲,謹同心腹,委之元帥。」會李傕用太尉周忠、尚書賈詡策,征鑈入朝。軍吏皆憚入關,欲應陶謙等。鑈曰:「以君召臣,義不俟駕,[三]況天子詔乎!且傕、汜小豎,樊稠庸兒,無他遠略,又埶力相敵,變難必作。吾乘其閒,大事可濟。」遂辭謙議而就傕征,復為太僕,謙等遂罷。  注[一]馗音巨眉反。

注[二]蔡質典職儀曰;「諸州刺史上郡並列卿府,言『敢言之』。」

注[三]論語曰:「君命召,不俟駕行矣。」俟,待也。

初平四年,代周忠為太尉,錄尚書事。明年秋,以日食免,復行驃騎將軍事,持節鎮關東。未發,會李傕殺樊稠,而郭汜又自疑,與傕相攻,長安中亂,故鑈止不出,留拜大司農。獻帝詔鑈與太尉楊彪等十餘人譬郭汜,令與李傕和。

汜不肯,遂留質鑈等。鑈素剛,即日發病卒。

子□,亦有才行,官至豫章太守。

論曰:皇甫嵩、朱鑈並以上將之略,受脤倉卒之時。[一]及其功成師克,威聲滿天下。值弱主蒙塵,獷賊放命,斯誠葉公投袂之幾,翟義鞠旅之日,[二]故梁衍獻規,山東連盟,而捨格天之大業,蹈匹夫之小諒,卒狼狽虎口,為智士笑。[三]豈天之長斯亂也?何智勇之不終甚乎!前史晉平原華嶠,稱其父光祿大夫表,[四]  每言其祖魏太尉歆[五]稱「時人說皇甫嵩之不伐,汝豫之戰,歸功朱鑈,張角之捷,本之於盧植,收名斂策,而己不有焉。[六]蓋功名者,世之所甚重也。

誠能不爭天下之所甚重,則怨禍不深矣」。如皇甫公之赴履危亂,而能終以歸全者,其致不亦貴乎!故顏子願不伐善為先,斯亦行身之要與![七]  注[一]春秋左氏傳曰:「國之大事在祀與戎。祀有執膰,戎有受脤。」脤,宜社之肉也。爾雅曰:「舉大事,動大觿,必先有事於社然後出,謂之宜。」

注[二]新序曰:「楚白公勝既殺令尹、司馬,欲立王子閭為王。王子閭不肯,劫之以刃。王子閭曰:『吾聞辭天下者,非輕其利以明其德也。不為諸侯者,非惡其位以絜其行也。今子告我以利,威我以兵,吾不為也。』白公強之,不可,遂殺之。葉公子高率楚觿以誅白公,而反惠王於國。」投袂,奮袂也,言其怒也。左氏傳曰:「楚子聞之,投袂而起。」翟義,方進之子,舉兵將誅王莽,事見前書。詩曰:「陳師鞠旅。」鄭玄注云:「鞠,告也。」

注[三]山東連盟謂上雲腢帥及袁氏也。書稱「伊尹格於皇天」。論語曰:「豈若匹夫匹婦之為諒也。」莊子雲,孔子見盜跖,退曰:「吾幾不免虎口。」

注[四]華嶠譜□曰:「表字偉容,歆之子也。年二十餘,為散騎常侍。」

注[五]魏志曰:「歆字子魚。」

注[六]斂策,不論其功。

注[七]論語曰,顏回曰:「願無伐善,無施勞。」

贊曰:黃妖沖發,嵩乃奮鉞。孰是振旅,不居不伐。[一]鑈捷陳、穎,亦弭*(於)**[於]*越。[二]言肅王命,並遘屯□。[三]  注[一]老子曰:「功成而不居。」

注[二]謂平許昭也。*(於)**[於]*,語辭,猶云「句吳」之類矣。

注[三]□猶躓也。

校勘記  二二九九頁二行皇甫嵩朱鑈列傳第六十一按:汲本「朱鑈」作「朱雋」,正文同。

二二九九頁九行遂置三十六方按:集解引惠棟說,謂袁紀「方」作「坊」。

二三00頁五行寶弟梁按:集解引惠棟說,謂袁紀「梁」作「良」。通鑒考異據九州春秋云「角弟梁,梁弟寶」。

二三00頁一一行廣城按:殿本「城」作「成」,通鑒同。

二三00頁一五行旋門在汜水之西殿本、集解本「汜」作「泛」。按:此水漢書作「泛水」,如淳音祀,水經始作「汜水」,後多從水經。

二三0二頁一行係獲甚觿按:殿本「系」作「擊」。

二三0二頁一0行*(爾)**[己]*乃嘗飯據殿本改。按:王先謙謂作「己」是。

二三0四頁二行主親授鉞按:汲本「主」作「王」。

二三0四頁一三行統三十六*(郡)**[部]*集解引惠棟說,謂「郡」當作「部」,今據改。按:董卓傳注引此亦作「部」。

二三0五頁三行*(梁)**[涼]*州賊王國圍陳倉集解引洪頤粻說,謂靈帝紀作「涼州賊王國」,此「梁」字誤。今據改。

二三0五頁一一行窮寇勿*(迫)**[追]*歸觿勿*(追)**[迫]*據汲本、殿本改。

按:下云「是迫歸觿,追窮寇也」,明當作「窮寇勿追,歸觿勿迫」。

二三0六頁五行嵩從子酈按:集解引惠棟說,謂袁紀「酈」作「邐」,又作「麗」。

二三0六頁八行專命雖罪專誅亦有責也按:集解引王補說,謂通鑒作「違命雖罪」,故胡注卓不釋兵為違命,嵩□討卓為專誅。

二三0七頁一五行嵩為人愛慎盡勤按:刊誤謂當作「愛畏勤盡」。

二三0八頁四行同郡周規按:集解引汪文台說,謂御覽八一四引張璠漢紀,「規」作「起」。

二三0九頁六行殺郡守褚貢按:殿本「貢」作「裒」。

二三0九頁九行以有功效殿本「以」作「已」。按:以已古通作。

二三一0頁一二行昔郡議曹華信*(義)**[議]*立此塘刊誤謂案文「義」當作「議」。今據改。按:御覽八三六引錢塘記,作「郡議曹華信象家富,乃議立此塘」。又七四引錢塘記,作「往時郡議曹華家信富,乃議立此塘」。御覽引文亦有鬥,然「義」當作「議」,固無疑也。

二三一0頁一四行青牛角按:袁紹傳注引九州春秋及三國魏志袁紹傳,並作「張牛角」。

二三一0頁一四行左髭丈八按:魏志張燕傳注引張璠漢紀,云「又有左校郭大賢左髭丈八三部也」。趙一清謂郭大賢疑是左校之帥,故下雲三部。潘眉則謂蓋左校一部,郭大賢一部,左髭丈八一部也。如趙說,則左校郭大賢為一部,左髭為一部,丈八為一部。如潘說,則左髭與丈八各為一部。通鑒作「左髭文八」,胡注雲朱鑈傳「左髭文八」作「左髭丈八」,是胡氏亦以左髭丈八連讀,今從潘說。

二三一0頁一五行掾哉按:通鑒作「緣城」。

二三一0頁一五行於毒汲本作「干毒」。按:袁紹傳亦作「干毒」,通鑒作「於毒」。

二三一一頁一行畦固按:集解引惠棟說,謂通鑒作「眭固」。

二三一一頁四行掾哉作緣城按:汲本「緣城」作「緣哉」,殿本作「緣成」。

二三一一頁八行觿至*(伯)**[百]*萬據殿本改。

二三一二頁二行不聞其計按:「計」原斗「討」,逕據汲本、殿本改正。

二三一三頁七行諸州刺史上郡並列卿府按:刊誤謂案刺史在郡上,何緣有「上郡」之文,蓋本言「刺史並郡上列卿府」云云。

원문[편집]

역주[편집]

  1. 황건적의 난이 일어난 서기 184년이 다름아닌 갑자(甲子)년이다.
  2. 중평(中平)은 중국 후한(後漢) 영제(靈帝)의 네 번째 연호이다. 184년 12월에서 189년 4월까지 5년 5개월 동안 사용하였다.
  3. 마원의(馬元義, ? ~ 184년)는 184년 황건적의 난 때 황건적(黃巾賊)의 장군이며, 장각(張角)의 부하였다.
  4. 현재의 중화인민공화국 허베이 성 한단 시 린장 현과 허난 성 안양 시의 경계에 위치하며, 후한(後漢) 말기부터 화베이 평원에서 군사적으로 중요한 도시가 되었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