조선왕조실록/선조소경대왕수정실록/32년
三十二年 正月
[편집]1月 1日
[편집]○朔(丙)〔壬〕午/領議政李元翼還自京師。 上箚曰:
柳成龍以陳奏時, 不卽請行被劾。 夫辨誣之擧, 晷刻爲急, 而處事遲緩, 以致人議, 尙誰咎哉, 而因此一事, 攻擊之議紛然而起, 遂大有蔓及之端, 臣竊憂之。 成龍輔政十年, 無一裨益, 以此罪之, 彼亦何辭? 今乃以廣植私黨, 潛移威福, 賄賂盈門, 奸貪濁亂等語攻之, 罪惡狼藉, 不一而足。 雖古之巨奸大猾, 愚弄君父, 顚覆邦家者, 無以加之。 吁, 此豈爲的論哉? 其以主和一事非之者, 其論固正矣, 而其間曲折, 亦頗有不相符者矣。 臣嘗見, 成龍常以廉介自許, 而其一段憂國之誠, 實有所可務。 今者成龍旣斥, 而謂之親厚而斥之者有之; 謂之異論而斥之者有之。 所謂親厚、異論者, 士類固多, 一朝盡斥, 恐非朝廷之福也。
上答曰: “省箚具悉卿意, 更加勉輔。” 元翼仍辭疾不出。 是後, 兩司皆以司馬光不識安石之姦爲譬, 誠不滿一哂也。
○以韓應寅爲謝恩使, 如京師, 爲謝再發兵糧, 終始拯濟, 兇賊敗退, 邦域重恢事也。
○大臣啓曰: “高年舊德, 朝廷之所尊敬也。 以祖宗朝故事言之, 宋欽以九十, 超授崇政; 李賢輔年過八十, 特陞崇政。 頃年, 元混以年滿八十, 亦陞崇政, 甚盛典也。 今者, 宋賛以四朝舊臣, 年滿九十, 宜加超擢, 以示優典。” 上從之。
○提督麻貴引軍還, 上出幸江上, 迎勞之。 是後, 諸將之還也, 上輒迎之於江上, 刑曹判書李憲國仍入侍, 言其太過, 上不答。
三十二年 二月
[편집]2月 1日
[편집]○朔辛亥/司譯院提調尹根壽啓曰: “劉提督之兵, 太半能解我國之語, 問其居住, 多是嶺南之人。 請於京城及大同江、鴨綠江等處, 差定譯官與軍門、經理差官, 査問括出。” 上從之。 按《實錄》, 根壽輕佻貪巧, 國之盜臣, 士林蝥賊云。 根壽在明廟朝爲修撰, 請伸雪趙光祖之冤, 後爲銓郞, 爲權臣李樑所中, 從李滉、曺植, 論朱、陸同異, 與李珥、成渾爲莫逆友。 觀於此, 可知其爲人, 秉筆者之恣意詆辱, 乃至於是乎?
○以請留餘兵, 以爲聲勢事, 移咨于總督軍門及經理都察院與監察御史。
○監察御史陳效卒, 上臨其喪, 祭以大牢。
○以韓浚謙爲慶尙道觀察使。 按《實錄》, 浚謙外似寬厚, 內實陰險, 與數三群小, 結爲心膂, 贊和議斥士類, 誤國之罪, 亦成龍之亞云。 浚謙沈厚有器量, 世皆稱偉人, 今乃目之以陰險者何哉? 浚謙長任外臬, 在朝日少, 與群小爲心膂, 贊和議斥士類云者, 其構誣甚矣。 《實錄》中如是反說處甚多, 何足道哉?
○有紫氣如箭如槍, 東西相向, 有若進退, 良久而滅。
○海水氷, 北道兵使李鎰馳啓以聞。
三十二年 三月
[편집]3月 1日
[편집]○朔庚辰/陳璘露梁之戰, 總兵鄧子龍力戰以死, 其喪自南至京, 上親臨以祭之。
○以金玏爲禮曹參判。 按《實錄》, 自木卯得志, 魑魅魍魎白日行走, 如玏假城社之餘威, 恃氷山以自固云。 柳成龍之被劾也, 玏上箚申救, 群小嫉之, 遂以無倫之說, 詆辱之如此, 可謂痛甚。
○以斬級設科, 取權升慶等二百六人, 又試儒生, 取李再榮等十人憲府以再榮賤娼之子, 不可籍名正科, 請削之, 上從之。
三十二年 四月
[편집]4月 1日
[편집]○朔庚戌/軍門邢玠率諸將西還, 上出餞于弘濟院。 玠奏留萬世德、杜潜、李承勛等, 仍住王京, 從我國之請也。
三十二年 閏四月
[편집]閏4月 1日
[편집]○朔己卯/陳奏使李恒福等還自京師。 禮部回咨曰:
奉聖旨, 國體軍情, 皆朝廷大事。 朕豈以一小臣私忿妄訐, 不念將士久戍勞苦與屬國君民泣籲苦情? 丁應泰擧動乖謬, 威制勘科, 幾誤大事。 姑着革職, 爲民回籍聽戡, 爾部移咨, 慰諭朝鮮王, 俾知朕始終字恤德意, 仍令戒訓國人, 益堅恭順之節。 欽此合行移咨, 煩爲欽遵明旨, 安心釋慮, 力圖善後, 用光王業, 仰副皇仁, 仍曉諭臣民, 咸使知聖明洞然遠覽, 業有處分, 各宜恪修職業, 永矢忠誠, 毋得妄自疑畏, 有辜德意云。
○前左議政致仕沈守慶卒。
三十二年 五月
[편집]5月 1日
[편집]○朔戊申/副提學李有中、校理朴彛叙等上箚曰:
伏見李元翼辭職箚子, 有所見所論, 與時流角立之語。 所謂時流者何人, 所謂角立者何事耶? 柳成龍身爲首相, 先倡和議, 使人心日非, 國事日削, 幾至於無君無父之域。 幸賴聖明洞燭, 公論激發, 薄施譴罰, 國是稍定, 而人心尙有所鬱拂者, 佞人之頭, 未懸於藁街耳。 元翼返自燕京, 曾未數日, 上箚爲成龍分疏, 無所不用其極, 而至曰: “斥之以主和, 其論雖正, 而亦有不相符之曲折。” 蓋欲誣一世之公論, 而幷掩其主和之罪也。 指一時之淸議, 目之以時流, 附會誤國之餘論, 欲與之角立, 臣等竊痛焉。 倭寇, 殿下、祖宗之深讐, 而成龍釋之; 成龍, 殿下、祖宗之罪人, 而元翼護之, 至欲不是成龍, 則不欲更立於殿下之朝廷。 此計一行, 邪議四起, 民彝物則, 斁絶無餘矣。
上覽之, 下敎于政院曰: “佞人之頭, 指何人乎? 問于玉堂。” 玉堂回啓曰: “佞人指柳成龍也。” 先是, 元翼上辭職箚曰:
臣不滿於時流之所爲, 曾有一箚, 臣之妄見, 聖鑑已燭之矣。 臣雖無狀, 所帶職名, 則大臣也。 自古安有身爲大臣, 所見所論, 與時流角立, 動輒生梗, 爲一時所指點, 而偃然於百僚上之理乎?
玉堂遂以此上箚論之, 又以兩司之不言斥之, 兩司皆引避。 右議政李恒福上箚曰:
往在數年之前, 奉使南方, 目見賊勢浩大, 盤據海岸, 朝夕狺然。 國家之勢, 無一可恃, 財匱於內, 民散於外, 如老病垂盡之人, 手足痺痿, 氣在於喉間, 而胸腹以下, 已不能收拾矣。 常自語口曰: “古今天下, 守國禦寇之道, 不過曰戰、守、和三者, 今旣不能戰, 又不能守, 下此而論, 則唯有許其求和, 以救燃眉之急。” 繼聞朝議, 或有與臣所見, 無大相遠者。 其後, 領議政李元翼以體察使, 在慶州, 臣嘗往本州, 元翼邀臣議事, 首問: “今賊請和, 而朝議未定, 事當何如?” 臣以前所見陳之。 居數日, 得見元翼狀啓草, 則專論是事。 元翼以大臣, 於國家大計, 籌之已熟, 必不待臣言, 而臣之所言者如此, 則人雖不知, 鬼神難欺。 其後又嘗入朝, 適其時命將和、戰二策會議, 臣經年在外, 未聞朝家論議如何, 乃以一時之見, 略陳於上前, 臣之前後所論, 大槪如此, 而終至於二使不納, 宗社蒙恥。 今欲大揭斥和之義, 以肅朝綱, 則次第鉏削, 當及於臣, 含糊苟容, 拭口以掩迹, 以冀倖免, 此實臣之所大恥也。
上答以勿辭。 於是, 兩司亦論李元翼之失, 上不聽。 元翼遂辭疾, 逾月而遞。
三十二年 六月
[편집]6月 1日
[편집]○朔戊寅/獻納具義剛、正言洪湜啓曰: “輔德金藎國性本回邪, 濟以伶俐, 趨權附勢, 略無所愧。 娶尹國馨之子敬立之女爲妻, 以爲聲勢相倚之計。 及國馨敗, 竭力救護, 欲制公論, 使不得行, 甚至於排擯淸議之人, 必欲斥逐而後已, 幸賴聖明在上, 奸計莫售。 乃與吏曹正郞南以恭結爲心腹, 大小進退, 一循其好惡, 濁亂仕路, 擅弄朝權, 鼓動邪議, 眩亂國是, 反覆兩間, 交構士林。 其日夜之所經營者, 無非爲妻家復起之地, 物情莫不痛憤。 請竝命罷職。” 上從之。 持平朴承業啓曰: “大司憲洪汝諄以陰險猜狠之資, 加貪縱暴戾之性, 積心造事, 無非病國害物, 而一生經營, 都是殖貨怙侈, 不容於淸議久矣。 前正郞南以恭言其不合淸路, 汝諄因此蓄憾, 思所以擠陷之策, 而不得執言之端, 敎唆其一家人正言洪湜, 搆虛捏無以爲: ‘前輔德金藎國與以恭結爲心腹, 爲柳成龍、尹國馨復起之地。’ 上以欺罔 君父, 下以誣諂士類, 豈料聖明之朝, 有此不測之事乎? 前年弘文錄時, 藎國方在玉堂, 獻納具義剛、正言洪湜等俱不得參, 因此懷憤。 且義剛因其妾家詞訟, 嗾一言官, 請鞫於王府, 其麤鄙無恥之狀, 大爲淸議所棄。 至被以恭面斥, 義剛之思所以修谻於以恭者, 寧有紀極? 汝諄幸其嫌怨之已成, 嗾義剛、湜等, 先陷二人, 以報私讐, 羅織陷人之狀, 吁亦慘矣。 臣欲以此論列, 而持平文弘道終始不從, 無非臣不能取信之致, 請命遞斥。” 上答以勿辭。 承業遂劾汝諄、弘道, 上答曰: “臺諫, 論議不一, 則兩家皆辭避, 處置歸一然後, 論啓例也, 何如是爲之乎?” 承業遂以此引避而退。 司諫宋馹啓曰: “頃者, 南以恭素有貪暴之誚, 不合於淸路, 屢加詆斥。 因此, 兩家大開釁隙, 行言翩翩, 輾轉日甚, 識者之憂久矣。 藎國、以恭等, 俱以年少之人, 砥礪名行, 欲以區區口舌, 激濁揚淸, 而至於柳成龍之主和誤國, 則首倡排之, 恢張國是者, 屢著於章箚。 況藎國終始與弘道論劾成龍, 少無崖異, 則其心迹, 亦可見矣。 豈以妻家之故, 變其初心哉? 論人之道, 必事迹顯著, 衆議共棄然後, 論罪者無嫌, 服罪者無辭, 而正言洪湜是汝諄一家之人, 獻納具義剛乃與藎國不協之人, 不避形迹, 遽以不近之言, 成罪而排擊之, 稍有公心者, 孰不爲之痛惋? 請具義剛、洪湜竝命遞差。” 上從之。 持平文弘道啓曰: “持平朴承業乃金藎國所汲引, 司諫宋馹亦與藎國連姻, 其所以欲爲之扶護者, 未必不爲私也。 且承業以汝諄誠爲可劾, 則不可一日苟同, 而與汝諄相容, 幾涉一朔之久, 至於處置義剛等, 略無所異, 今始欲擠汝諄, 是必爲藎國私黨所指嗾, 以啓閙擾之端, 故拒而不從矣。 臣重被承業之斥, 而至於請遞, 尙可靦然仍冒乎? 請命罷斥。” 上答以勿辭。 司諫宋馹以弘道斥之以連姻藎國, 亦引避而退。 應敎朴而章、副校理朴彛叙ㆍ李德泂、修撰柳希奮上箚, 論汝諄猜險貪暴之狀, 仍處置兩司曰: “朴承業引避, 而不竢公議, 徑自論人, 所論雖正, 處事顚倒, 不無後弊。 文弘道旣被論劾, 冒出引避, 苟且莫甚。 宋馹旣知義剛等構陷士類之狀, 直欲論列, 固其職也。 豈以兄弟家姻婭之故, 而有所回避哉? 請承業、弘道遞差, 馹出仕。” 上從之。 按, 東西分黨, 各自標榜, 已足可羞, 而其後一番人, 別立黨號爲北人, 而目東人爲南人, 自義剛、湜論劾藎國、以恭之後, 目藎國、以恭, 爲小北, 義剛、湜爲汝諄之黨, 而目之以大北, 以誣詆醜說, 互相攻斥, 有如賈竪、女子爭言。 若欲究其情狀, 言亦汚口, 其流之弊, 終至於滅公而濟私; 忘君而誤國, 可勝痛哉?
○上命還給柳成龍職牒, 三司交章論之, 四閱月, 上乃從之。
三十二年 七月
[편집]7月 1日
[편집]○朔戊申/前都元帥權慄卒。 慄當壬辰之變, 挺身赴難, 戰常陷堅。 其梨峙之勝、幸州之捷, 雖古名將, 何以加諸? 國家中興之業, 實賴於此, 可謂偉矣。
○以尹斗壽爲領議政。 憲府以爲: “斗壽性本兇猾, 包藏禍心, 嗜利無恥, 惟事貪黷。” 諫院亦以此論之, 竝請遞差, 上答曰: “近來, 臺諫黨同伐異, 以排擊擯斥爲事, 未知孰主張是。 時習如此, 其何爲國?” 臺諫論之不已, 上終不聽, 斗壽遂謝病免。 斗壽被上眷遇, 再入相府, 新進浮薄之輩深嫉之, 橫以詆辱, 必欲斥逐而後已, 痛矣。
三十二年 八月
[편집]8月 1日
[편집]○朔丁丑/以李憲國爲右議政。
○倭人遣使求和, 不許。
○復以趙存世爲藝文館奉敎, 金善餘爲待敎。 壬辰之亂, 存世、善餘以史館隨駕, 於中道棄史藁而走。 至是, 復入史局, 上命斥之。
三十二年 九月
[편집]9月 1日
[편집]○朔丁未/竄丁主事接伴使白惟咸。 先是, 主事丁應泰構誣我國, 以《海東記略》爲證, 記中有倭人年號及我國稱祖稱宗等語故也。 朝廷以爲, 此必奸人陰以此書, 投贈應泰, 而有是事, 遂拿問惟咸及譯官等, 先鞫譯官尹禛, 禛斃於杖下。 上欲拷問惟咸, 議于諸大臣, 諸大臣以爲: “應泰賦性陰險, 其情迹所在, 雖譯官, 或有不知之理, 爲接伴者, 何得以知之? 惟咸雖無狀, 附奸背國, 恐非情也。 如使一夫, 非其罪而就死, 則誠非欽恤之本意。” 乃命禁府, 照律而竄之。
○以李恒福爲左議政。
○以趙挺爲大司成。 按《實錄》云: “挺佳士也。 玉佩瓊琚, 誠可寶也。” 斯言謬矣。 挺少無表著之稱, 在昏朝, 附會爾瞻, 得至台鼎, 其爲人可知矣。 修史者, 爲其黨於己, 而虛譽至此, 可謂無忌憚矣。
○以李爾瞻爲文學。 按《實錄》云: “爾瞻, 正人也。 善文藝, 爲人端莊明斷, 玉色金聲, 獨立朝端, 危言讜論, 首及柳台, 未死權奸, 膽已落矣。” 又曰: “事親孝、事君忠, 乃當今第一人也。” 噫! 是何言也? 爾瞻以回邪憸毒之資, 早入臺閣, 惟以搏擊戕害爲能事, 及至昏朝, 以危疑之說, 驚惑人主, 屢起大獄, 永昌之不得其死, 實由於此賊, 而鍜鍊羅織, 誣及於母后, 幽閉窘辱, 幾至不測, 豈可以忠孝二字, 加之於此賊乎? 且身竊文柄, 實專修史之事, 而述其譽己之辭, 如是狼藉, 可謂小人而無忌憚者矣。
○以李元翼爲領議政。
三十二年 十月
[편집]10月 1日
[편집]○朔丁丑/諫院以兵曹佐郞鄭榮國門地卑賤劾之。 其後, 榮國拜工曹佐郞, 遂上疏, 托以自明, 盛言朝廷傾軋之弊。 其略曰:
凡人之冤痛, 止於其身, 則猶可含忍, 以待暴白, 而如或誣及祖先, 忝厥所生, 則是生爲不孝之人, 死安得見先人於地下乎? 臣幸忝科第, 已踰涯分, 騎省顯地, 實荷謬恩。 謂臣望輕, 則果是實狀, 至於門微之說, 臣不知其何自而起也。 大槪人言之發, 實有其由, 臣何敢誣忍不言? 近日朝著之論, 臣不得與聞緖餘, 而一自洪汝諄被劾之後, 金藎國、南以恭等, 私結若干人, 作爲心腹, 以汝諄爲一陷阱, 倡起攻洪救洪之論, 區別附己異己之人, 或有一言詬及汝諄, 謂之攻洪, 引之猶恐不及; 或云論至削職, 近於已甚, 則謂之救洪, 斥之不遺餘力。 前正郞權縉嘗言以恭植黨專擅, 深治汝諄之狀, 則金、南聞之切齒, 謀欲陷縉, 而不得其說, 乃以呈病爲躁進之計, 遽加論罷。 臣與縉亦同僚席, 竊歎曰: “今之在騎曹呈病者何限, 未嘗以此被論。” 斯言一播, 阿附金、南之徒以爲: “渠是何人, 敢爲此論?” 爭相騰說, 用作獻諂之一贄, 終以不似之說, 上瞞天聽, 駁臣後已, 以爲洩憤示威之地, 諺曰: “鯨戰鰕亡。” 正爲臣道也。 非但此也, 當初朴彛叙在玉堂, 箚論汝諄也, 李有中、任守正以其所論爲過重, 則彛叙迫脅黜去, 竟以己意, 張皇上箚。 慶暹爲獻納, 謝恩之初, 首擧有中不參上箚之事, 引以爲自避之辭, 有中之參與不參, 何與於暹身, 而必執此爲避者, 蓋有中或以其時曲折, 具出陳達, 則彛叙之箚, 不得見信於君父, 而迫逐長官之狀, 且難掩覆。 若欲論劾有中, 以箝其口, 則其時適會停朝市, 不得相會同僚, 故暹故斥有中之名, 先自辭避, 以爲杜塞之謀, 此皆金、南之所指嗾也。 自此, 朴彛叙、李必亨輩, 陰謀秘計, 表裏相應, 一隊士類, 欲盡擯斥。 必亨以天官之郞, 專進退之權, 其節節逞巧, 言之醜也。 彼幺麿不靖之輩, 不過五六, 而黨援朋比, 噆螫其毒, 朝臣結舌, 道路以目。 至於沈喜壽受國厚恩, 位至崇班, 自長銓衡, 宜恢張公論, 以不負聖明爲心, 而聽命於年少浮躁之人, 附會取容。 當今之人, 以喜壽爲門生判書, 豈非可哀之甚者乎? 大抵, 金、南羽翼布在兩司, 如崔東立、尹輩, 尤所親密之人, 吮廱舐痔, 承望指唆, 金、南所欲, 無不曲成, 而金、南之肆然無忌, 至此而極矣。 嗚呼! 金、南特一郞僚, 當初被劾, 實非大段, 而含憤反噬, 無所不至。 聖上深居, 未燭其情狀, 朝家日以紛擾; 時事日以乖舛, 景色愁慘, 人心危懼。 此何等時, 而有此交亂罔極之事乎? 臣之終始區區者, 上以悶國事之漸非; 下以痛祖先之被誣, 觸冒嚴威, 庶幾天聽之一晤, 而言出肝膈, 不能自抑。
上答曰: “予不知爾是何如人也。 今見所陳, 果非門微之人也。 臺諫所論, 雖不知其意, 而爾亦何嫌? 若其結黨不端之輩, 壞亂朝廷, 厚將自崩矣。” 大司諫李希得、正言尹ㆍ南晫、司諫宋馹、掌令崔東立、持平柳希奮、執義朴而章、獻納柳寅吉、持平安宗祿等, 皆以此引避。 副提學盧稷上箚, 皆令出仕, 上從之。
○以奇自獻爲兵曹參知。 按《實錄》云: “自獻爲人沈默, 守正不阿。’ 噫! 自獻特一陰險兇慝之人, 而目之以沈默守正。 雖欲做成虛譽, 以欺後世, 人之爲言, 豈可若是其相反耶? 痛矣!
三十二年 十一月
[편집]11月 1日
[편집]○朔丙午/幼學蔡謙吉上疏, 論南以恭、金藎國之罪, 疏意與鄭榮國同, 而又有甚焉。 領議政李元翼與右相李憲國上箚言:
榮國疏辭, 皆偏黨之論, 而謙吉之疏, 又繼而至。 士習之不靖至此, 故與榮國竝擧辨論, 以冀自上明知不靖之習, 而痛絶之也。
上答曰: “卿等之言是矣。 予有一言, 玆敢煩焉。 今日國事, 危如綴旒, 域中之生靈盡矣; 榻外之兇賊窺矣。 未知諸卿以何策禦之, 夫是非之天, 根於人性之所固有, 誠不可無也。 雖然, 所貴乎是非者, 眞是眞非之謂耳, 豈末世之所謂是非者, 或發於形氣之私; 或作於意見之偏, 俱曰予聖之謂乎? 自古未有國不保, 而家獨全者。 與其摧鋒於朝著, 曷若訓兵於邊鎭; 與其蓄憾於分黨, 曷若修城而據險; 與其按劍而相視, 曷若枕戈而待變; 與其營營於惟務辭說之爭, 以爲一時定覇之私計, 曷若汲汲於早獲兵農之制, 作爲永世垂範之宏規? 又必速退負罪昏劣, 衰老殘病, 喪神失性, 顚妄悖謬之君, 大擧政令, 聳動四方然后, 百事可做。 不然, 雖周、召、伊、傅, 論道於廟堂, 蓋亦無益。 誠以辟不辟, 自然萬事潰裂, 雖欲收拾, 不可得也。 予之前後縷縷者, 爲國家也, 爲宗社也。 李克曰: ‘國亂思良相。’ 杜甫曰: ‘安危在大臣。’ 深有望於卿等焉。”
○先是, 有梁澤弑父之獄, 累年不決, 憲府劾前監司儒城君柳熙緖受賕緩獄之罪, 熙緖嗛之, 詣闕陳啓自明, 且曰: “臣不能隨時俯仰, 見忤於權重之人久矣。 竊聞, 頃者招嗾臺官, 使之害臣。 是以, 閭巷之間, 已有親承敎授之語, 臣固知未免大禍, 而曾不料加以護逆之罪。 得此惡名, 將安所歸? 願亟命有司, 辨其虛實, 以伸至冤。” 上答曰: “受賕護逆, 雖下賤失性者亦不爲, 乃加是名於宰臣乎? 卿之心事, 予已知之, 於卿何損焉?” 仍下敎曰: “權重之人誰也?” 熙緖回啓曰: “南以恭是也。 臣居與以恭對門, 常見以恭之家, 鞍馬輻輳, 日夜聚會。 問之則皆高官顯爵也。 幺麿一郞官, 權勢太重, 一言出口, 三司奔走, 臣不忍憤忿之意, 常發於言語間。 以此, 以恭嫉之如讐, 欲先罪臣身, 以箝其口, 乃以無形不近之說, 言于柳希奮, 陷臣以護逆之罪, 此所謂親承敎授者也。” 上由是, 益厭以恭等。 時, 李墍爲吏曹判書, 與假佐郞爲政, 以閔夢龍爲大司諫。 夢龍翌日出謝, 遂啓曰: “年少喜事之徒, 如南以恭、金藎國等, 朋比擅弄, 以致朝著之不靖, 而大司憲柳永慶、執義宋應洵、持平柳希奮、司諫宋馹等, 身在言地, 曾無一言糾正, 其不職大矣。 請竝遞差。” 獻納南晫、正言曺倬以名出於謙吉之疏, 皆引避。 夢龍處置以爲: “一儒生越位之言, 雖不足取信, 身居言地, 不論以恭等之罪, 不宜在職, 請竝遞差。” 又啓曰: “以恭、藎國身在郞官之列, 要執國柄, 交結浮薄之徒, 肆行傾軋之凶, 致令朝著壞亂, 請竝罷職。” 上皆從之。 李元翼上箚請對, 上命召元翼、憲國及原任大臣李山海、崔興源、尹斗壽、李德馨、李恒福等, 皆不至。 元翼獨入侍進啓曰: “頃日箚子之批, 有臣子不忍聞者, 臣至今驚惶靡定, 欲死無地。” 上曰: “所謂不忍聞者, 何語也?” 對曰: “批辭末端又必速退以下等語也。” 上曰: “予素有此意, 非因此而發也, 何至於未安?” 仍問曰: “有何欲言之事乎?” 對曰: “人主之聽言, 順乎耳則以爲是; 逆乎耳則以爲非。 切勿以入耳之順逆爲喜怒, 而必求諸道, 則可免爲讒說之所移矣。 自上每以時流爲不靖, 姦細之人, 揣知上意, 投疏以中之, 一以扶植私黨, 一以排擊異己者, 自上喜聞, 而不悟其情態, 臣竊痛焉。 鄭榮國、蔡謙吉等事, 誠極可惡, 願上明察, 而痛絶之。 榮國、謙吉皆黨於所私者也。 外人皆謂, 其疏非自爲也。 就其疏語觀之, 其言朝士鬪詰曲折, 細入毫末, 決非庶官、布衣所能盡悉者, 謂之敎唆而爲之, 無辭可解矣。 士大夫立朝, 無顧戀好爵之心者少矣。 必狗苟蠅營, 百計圖進, 匿跡嗾人, 擠其攻己之人, 以爲必勝之勢者, 其於賢不肖何如也? 此輩得志, 則誤國必矣。 自古代有朋黨之事, 而未有如今時之甚者。 當初立黨者, 以東西爲名, 而西人旣退之後, 東之中生南又生北, 北之中又生小北大北, 分朋離析, 更迭進退, 豈有國事不敗之理乎?” 上曰: “所謂南, 指誰也?” 對曰: “指柳成龍一時人也。 成龍一時人被斥之後, 朝廷益壞, 無可爲矣。” 上曰: “卿意以斥逐成龍爲非矣。” 對曰: “成龍所爲, 豈能盡是; 其時士類, 豈能盡善? 其間多有浮躁之習、偏私之事, 故臣當其時, 每言其過失矣。 昨年斥逐之後, 代而佐國者, 大不厭衆心, 不靖而壞事, 故臣每以前時人爲勝於此輩, 而思之矣。 天下國家之事, 只判於公與私二字而已。 純用公道, 則爲太平之世; 公私交雜, 則國雖扶持, 而爲叔季之世; 純用私情, 則國亡矣。 南人當路時, 私固多, 而公亦有十之三四矣, 北人起後, 公道滅絶, 私情大行。 北人分爲大小北之後, 小北猶多有以士類自處者, 至於大北, 則幾皆私黨, 純用私情, 此輩以起用事, 則國事去矣。 頃日, 臺諫論斥洪汝諄及任國老, 此皆公共之論也。 汝諄狼戾貪婪, 到處以害人爲事, 廝隷臺卒, 亦莫不賤惡, 外方之民, 聞汝諄復爲顯職, 必曰: ‘時事可知。’ 以此人之進退, 卜一世之治亂, 用之不可不愼也。 任國老則不至於汝諄之惡, 而其一家父子, 當車駕西幸之時, 不爲隨駕, 有識者棄之久矣。 又黨於汝諄, 知有私黨, 而不知有國家, 此兩人當國, 則誤國必矣。 若朝廷有道, 而此人輩隨才任使, 則不至於不可用。 至於南以恭輩甚不靖, 罪之何惜? 但於不靖之中, 必招出南以恭爲首者, 以恭排斥汝諄, 故擧以爲魁。 仍以尹壻金藎國爲對, 加以欲起柳、尹之目也, 每稱金、南而爲首, 朝廷安有如此羞辱乎? 人主當全用平正之人, 使主張公道, 而凡有才長者, 皆收用任使, 則國可治矣。 若不用臣言, 而用此輩, 不久自當知此輩之貽害於國家矣。” 仍趨出。 翌日, 閔夢龍以被大臣之斥引避, 上答曰: “大臣志切憂時, 有許多說話, 而觀其意, 要其歸, 不過欲引用柳黨也。 以恭等橫恣跳梁, 號令三司, 作威作福。 有此擅弄之罪惡, 而不惟不爲之擧正, 又從而爲之辭。” 正言李馪、朴思齊等啓請出仕, 仍語侵元翼, 元翼遂出東湖, 呈辭六度而遞。
三十二年 十二月
[편집]12月 1日
[편집]○朔丙子/大司諫李有中、正言朴思齊等啓曰: “前正南以恭、金藎國等, 陰兇險陂, 回邪巧佞, 朋比擅弄, 橫恣跳梁, 公議之發, 實所自取。 固當省愆之不暇, 而乃與二三私黨, 爲報復之計, 突擊網打, 上以脅制君父; 下以牢籠搢紳, 凡百號令, 一出於其口, 廟堂、臺閣, 奔走奉行, 擧國知有金、南, 而不知有殿下。 日夜所經營, 無非求同、排異之計, 未知兩人之心, 終欲何爲。 以恭之黜祖母、陷叔父, 特其細事, 而藎國之交構兩間, 陰護妻家, 亦非今日之所暇道也。 爲人臣而負此罪惡, 豈可復容於天地間乎? 直講宋馹之邪慝, 司直朴彛叙之狡毒, 本是識者之所賤惡, 而交結金、南, 歷敭淸顯, 金、南被劾之日, 忿其黨魁之見敗, 又恐自己之孤危, 群聚而謀, 相議而起。 諫院之啓、玉堂之箚, 極其陰慘, 以箝制衆口, 使莫敢言, 自古人臣之黨惡行私, 孰甚於此乎? 請南以恭、金藎國竝命遠竄, 宋馹、朴彛敍削奪官爵, 門外黜送。” 大司憲閔夢龍、掌令崔鐵堅、持平李馪等, 亦以此論啓, 又論李必亨黨附金、南之罪, 連啓三日, 上命南以恭、金藎國削奪官爵, 門外黜送, 李必亨、朴彛叙、宋馹削奪官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