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주자어류/권104 주자1 朱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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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語類卷第一百四

  •   朱子一
  • ∞∞∞∞自論爲學工夫
  •  104:1 某自丱讀四書, 甚辛苦. 諸公今讀時, 又較易做工夫了. 敬仲(62때). <以下讀書.>
  •  104:2 後生家好著些工夫, 子細看文字. 某向來看大學, 猶病於未子細, 如今愈看, 方見得精切. 因說: “前輩諸先生長者說話, 於大體處固無可議; 若看其他細碎處, 大有工夫未到.” 木之(68때).
  •  104:3 某向丱角讀論孟, 自後欲一本文字高似論孟者, 竟無之. 友仁(69때).
  •  104:4 某十數歲時讀孟子言“聖人與我同類者”, 喜不可言? 以爲聖人亦易做. 今方覺得難. 揚(54-6때).
  •  104:5 某舊時看文字, 一向看去, 一看數卷, 全不曾得子細; 於義理之文亦然, 極爲病. 今日看中庸, 只看一段子. 揚(54-6때).
  •  104:6 讀書須純一. 如看一般未了, 又要搬涉, 都不濟事. 某向時讀書, 方其讀上句, 則不知有下句; 讀上章, 則不知有下章. 讀中庸, 則祇讀中庸; 讀論語, 則祇讀論語. 一日祇看一二章, 將諸家說看合與不合. 凡讀書到冷淡無味處, 尤當著力推考. 道夫(60이후).
  •  104:7 讀書須讀到不忍捨處, 方是見得眞味. 若讀之數過, 略曉其義卽厭之, 欲別求書看, 則是於此一卷書猶未得趣也. 蓋人心之靈, 天理所在, 用之則愈明. 只提醒精神, 終日著意, 看得多少文字? 窮得多少義理? 徒爲懶倦, 則精神自是憒憒, 只恁昏塞不通, 可惜? 某舊日讀書, 方其讀論語時, 不知有孟子; 方讀學而第一, 不知有爲政第二. 今日看此一段, 明日且更看此一段, 看來看去, 直待無可看, 方換一段看. 如此看久, 自然洞貫, 方爲浹洽. 時下雖是鈍滯, 便一件了得一件, 將來卻有盡理會得時. 若撩東箚西, 徒然看多, 事事不了; 日暮途遠, 將來荒忙不濟事. 舊見李先生說: “理會文字, 須令一件融釋了後, 方更理會一件.” “融釋”二字下得極好, 此亦伊川所謂“今日格一件, 明日又格一件, 格得多後, 自脫然有貫通處”. 此亦是他眞曾經歷來, 便說得如此分明. 今若一件未能融釋, 而又欲理會一件, 則第二件又不了. 推之萬事, 事事不了, 何益? 大雅(49이후).
  •  104:8 某是自十六七時下工夫讀書, 彼時四旁皆無津涯, 只自恁地硬著力去做. 至今日雖不足道, 但當時也是喫了多少辛苦, 讀了書. 今人卒乍便要讀到某田地, 也是難. 要須積累著力, 方可. 某今老而將死, 所望者, 但願朋友勉力學問而已? 道夫(60이후).
  •  104:9 器之問“野有死麕”. 曰: “讀書之法, 須識得大義, 得他滋味. 沒要緊處, 縱理會得也無益. 大凡讀書, 多在諷誦中見義理. 況詩又全在諷誦之功, 所謂‘淸廟之瑟, 一唱而三歎’, 一人唱之, 三人和之, 方有意思. 又如今詩曲, 若只讀過, 也無意思; 須是歌起來, 方見好處.” 因說: “讀書須是有自得處. 到自得處, 說與人也不得. 某舊讀‘仲氏任只, 其心塞淵, 終溫且惠, 淑愼其身; 先君之思, 以勗寡人’? ‘旣破我斧, 又闕我斨, 周公東征, 四國是皇. 哀我人斯, 亦孔之將’? 伊尹曰: ‘先王肇修人紀, 從諫弗咈, 先民時若, 居上克明, 爲下克忠, 與人不求備, 檢身若不及, 以至於有萬邦. 茲惟艱哉?’ 如此等處, 直爲之廢卷慨想而不能已? 覺得朋友間看文字, 難得這般意思. 某二十歲前後, 已看得書大意如此, 如今但較精密. 日月易得, 匆匆過了五十來年?” 木之(68때).
  •  104:10 謂器之看詩, 病於草率. 器之云: “如今將先生數書循環看去.” 曰: “都讀得了, 方可循環再看. 如今讀一件書, 須是眞箇理會得這一件了, 方可讀第二件; 讀這一段, 須是理會得這一段了, 方可讀第二段. 少間漸漸節次看去, 自解通透. 只五年間, 可以讀得經子諸書, 迤邐去看史傳, 無不貫通. 韓退之所謂‘沈潛乎訓義, 反覆乎句讀’, 須有沈潛反覆之功, 方得. 所謂‘審問之’, 須是表裏內外無一毫之不盡, 方謂之審. 恁地竭盡心力, 猶有見未到處, 卻不奈何. 如今人不曾竭盡心力, 只見得三兩分了, 便草草揭過, 少間只是鶻突無理會, 枉著日月, 依舊似不曾讀相似. 只如韓退之老蘇作文章, 本自沒要緊事. 然他大段用功, 少間方會漸漸埽去那許多鄙俗底言語, 換了箇心胸, 說這許多言語出來. 如今讀書, 須是加沈潛之功, 將義理去澆灌胸腹, 漸漸盪滌去那許多淺近鄙陋之見, 方會見識高明.” 因說: “讀詩, 惟是諷誦之功. 上蔡亦云: ‘詩, 須是謳吟諷誦以得之.’ 某舊時讀詩, 也只先去看許多注解, 少間卻被惑亂. 後來讀至半了, 都只將詩來諷誦至四五十過, 已漸漸得詩之意; 卻去看注解, 便覺減了五分以上工夫; 更從而諷誦四五十過, 則胸中判然矣.” 因說: “如今讀書, 多是不曾理會得一處通透了, 少間卻多牽引前面疑難來說, 此最學者大病. 譬如一箇官司, 本自是鶻突了, 少間又取得許多鶻突底證見來證對; 卻成一場無理會去, 又有取後面未曾理會底來說. 卻似如今只來建陽縣, 猶自未見得分曉, 卻又將建寧府與南劍州事來說, 如何說得行? 少間弄來弄去, 只是胡說瞞人. 有人說話如此者, 某最怕之. 說甲未了, 又纏向乙上去; 說乙未了, 又纏向丙上去; 無一句著實. 正如斜風雨相似, 只管吹將去, 無一點著地. 故有終日與他說, 不曾判斷得一件分曉, 徒費氣力耳.” 木之(68때).
  •  104:11 先生因與朋友言及易, 曰: “易非學者之急務也. 某平生也費了些精神理會易與詩, 然其得力則未若語孟之多也. 易與詩中所得, 似雞肋焉.” 壯祖(미상).
  •  104:12 問: “近看胡氏春秋, 初無定例, 止說歸忠孝處, 便爲經義, 不知果得孔子意否?” 曰: “某嘗說, 詩書是隔一重兩重說, 易春秋是隔三重四重說. 春秋義例·易爻象, 雖是聖人立下, 今說者用之, 各信己見, 然於人倫大綱皆通, 但未知曾得聖人當初本意否. 且不如讓渠如此說, 且存取大意, 得三綱·五常不至廢墜足矣. 今欲直得聖人本意不差, 未須理會經, 先須於論語孟子中專意看他, 切不可忙; 虛心觀之, 不須先自立見識, 徐徐以俟之, 莫立課程. 某二十年前得上蔡語錄觀之, 初用銀朱畫出合處; 及再觀, 則不同矣, 乃用粉筆; 三觀, 則又用墨筆. 數過之後, 則全與元看時不同矣. 大抵老兄好去難處用工, 不肯向平易處用工, 故見如此難進, 今當於平易處用工.” 大雅(49이후).
  •  104:13 讀書貪多, 最是大病, 下梢都理會不得. 若到閑時無書讀時, 得一件書看, 更子細. 某向爲同安簿滿, 到泉州候批書, 在客邸借文字, 只借得一冊孟子, 將來子細讀, 方尋得本意見. 看他初間如此問, 又如此答; 待再問, 又恁地答. 其文雖若不同, 自有意脈, 都相貫通; 句句語意, 都有下落. 賀孫(62이후).
  •  104:14 看文字, 卻是索居獨處好用工夫, 方精專, 看得透徹, 未須便與朋友商量. 某往年在同安日, 因差出體究公事處, 夜寒不能寐, 因看得子夏論學一段分明. 後官滿, 在郡中等批書, 已遣行李, 無文字看, 於館人處借得孟子一冊熟讀, 方曉得“養氣”一章語脈. 當時亦不暇寫出, 只逐段以紙簽簽之云, 此是如此說. 簽了, 便看得更分明. 後來其間雖有修改, 不過是轉換處, 大意不出當時所見. 如謾人底議論, 某少年亦會說, 只是終不安, 直到尋箇慤實處方已. 㽦(59때).
  •  104:15 某舊年思量義理未透, 直是不能睡. 初看子夏“先傳後倦”一章, 凡三四夜, 窮究到明, 徹夜聞杜鵑聲. 過(65이후).
  •  104:16 問: “嘗聞先生爲學者言: ‘讀書, 須有箇悅處, 方進.’ 先生又自言: ‘某雖如此, 屢覺有所悅.’” 因稟曰: “此先生進德日新工夫. 不知學者如何到得悅處?” 曰: “亦只是時習. 時習故悅.” 德明(44이후).
  •  104:17 某嘗說, 看文字須如法家深刻, 方窮究得盡. 某直是下得工夫? 義剛(64이후).
  •  104:18 某舊時讀書, 專要揀好處看, 到平平泛泛處, 多闊略, 後多記不得, 自覺也是一箇病. 今有一般人, 看文字卻只摸得些渣滓, 到有深意好處, 卻全不識? 此因有獻易說, 多失伊川精意而言. 賀孫(62이후).
  •  104:19 凡看文字, 諸家說異同處最可觀. 某舊日看文字, 專看異同處. 如謝上蔡之說如彼, 楊龜山之說如此, 何者爲得? 何者爲失? 所以爲得者是如何? 所以爲失者是如何? 學蒙(65이후).
  •  104:20 某尋常看文字都曾疑來. 如上蔡觀復堂記, 文定答曾吉甫書, 皆曾把做孔孟言語一般看. 久之, 方見其未是. 每一次看透一件, 便覺意思長進. 不似他人只依稀一見, 謂其不似, 便不復看; 不特不見其長處, 亦不見其短處. 㽦(59때).
  •  104:21 某尋常見是人文字, 未嘗敢輕易; 亦恐有好處, 鞭著工夫看它. 㽦(59때).
  •  104:22 某所以讀書自覺得力者, 只是不先立論. 方子(59이후).
  •  104:23 某自十五六時至二十歲, 史書都不要看, 但覺得閑是閑非沒要緊, 不難理會. 大率才看得此等文字有味, 畢竟粗心了. 呂伯恭敎人看左傳, 不知何謂. 履孫(65때).
  •  104:24 “學者難得, 都不肯自去著力讀書. 某登科後要讀書, 被人橫截直截, 某只是不管, 一面自讀.” 顧文蔚曰: “且如公有誰鞭辟? 畢竟是自要讀書.” 文蔚(59이후).
  •  104:25 看道理, 若只恁地說過一遍便了, 則都不濟事. 須是常常把來思量, 始得. 看過了後, 無時無候, 又把起來思量一遍. 十分思量不透, 又且放下, 待意思好時, 又把起來看. 恁地, 將久自然解透徹. 延平先生嘗言: “道理須是日中理會, 夜裡卻去靜處坐地思量, 方始有得.” 某依此說去做, 眞箇是不同. 義剛(64이후). <以下窮理.>
  •  104:26 或問: “先生謂: ‘講論固不可無, 須是自去體認.’ 如何是體認?” 曰: “體認是把那聽得底自去心裏重複思量過. 伊川曰: ‘時復思繹, 浹洽於中, 則說矣.’ 某向來從師, 一日間所聞說話, 夜間如溫書一般, 字字子細思量過. 才有疑, 明日又問.” 廣(65이후).
  •  104:27 問“必有事焉, 而勿正, 心勿忘, 勿助長”. 曰: “此亦只是爲公孫丑不識‘浩然之氣’, 故敎之養氣工夫緩急云, 不必太急, 不要忘了, 亦非敎人於無著摸處用工也. 某舊日理會道理, 亦有此病. 後來李先生說, 令去聖經中求義. 某後刻意經學, 推見實理, 始信前日諸人之誤也.” 大雅(49이후).
  •  104:28 器之問: “嘗讀孟子‘求放心’章, 今每覺心中有三病: 籠統不專一, 看義理每覺有一重似簾幙遮蔽, 又多有苦心不舒快之意.” 曰: “若論求此心放失, 有千般萬樣病, 何止於三? 然亦別無道理醫治, 只在專一. 果能專一, 則靜; 靜則明; 明則自無遮蔽; 旣無遮蔽, 須自有舒泰寬展處. 這也未曾如此, 且收斂此心專一, 漸漸自會熟, 熟了自有此意. 看來百事只在熟. 且如百工技藝, 也只要熟, 熟則精, 精則巧.” 器之又問: “先生往時初學, 亦覺心有不專一否?” 曰: “某初爲學, 全無見成規模, 這邊也去理會尋討, 那邊也去理會尋討. 向時諸前輩每人各是一般說話. 後來見李先生, 李先生較說得有下落, 說得較縝密. 若看如今, 自是有見成下工夫處. 看來須是先理會箇安著處, 譬如人治生, 也須先理會箇屋子, 安著身己, 方始如何經營, 如何積累, 漸漸須做成家計. 若先未有安著身己處, 雖然經營, 畢竟不濟事. 爲學者不先存此心, 雖說要去理會, 東東西西, 都自無安著處. 孟子所以云收放心, 亦不是說只收放心便了. 收放心, 且收斂得箇根基, 方可以做工夫. 若但知收放心, 不做工夫, 則如近日江西所說, 則是守箇死物事. 故大學之書, 須敎人格物·致知以至於誠意·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節節有工夫.” 賀孫(62이후).
  •  104:29 某所得處甚約, 只是一兩切要句上. 卻日夜就此一兩句上用意玩味, 胸中自是灑落. 又云: “放心不必是走在別處去, 但一箚眼間便不見. 才覺得, 又便在面前, 不是難收拾. 自去提撕, 便見得是如此.” 恪(64때).
  •  104:30 近日已覺向來說話太支離處, 反身以求, 正坐自己用功亦未切耳. 因此減去文字功夫, 覺得閑中氣象甚適. 每勸學者, 亦且看孟子“道性善”·“求放心”兩章, 著實體察收拾爲要. 其餘文字, 且大槪諷誦涵詠, 未須大段著力考索也.
  •  104:31 舊在湖南理會乾坤, 乾是先知, 坤是踐履, 上是“知至”, 下是“終之”, 卻不思今只理會箇知, 未審到何年月方理會“終之”也. 是時覺得無安居處, 常恁地忙. 又理會動靜, 以爲理是靜, 吾身上出來便是動, 卻不知未發念慮時靜, 應物時動; 靜而理感亦有動, 動時理安亦有靜. 初尋得箇動靜意思, 其樂甚乖, 然卻一日舊似一日. 當時看明道答橫渠書, 自不入也. 方(41때).
  •  104:32 舊來失了此物多時, 今收來尙未便入腔窠, 但當盡此生之力而後已. 自謂云爾. 方(41때).
  •  104:33 今日學者不長進, 只是“心不在焉”. 嘗記少年時在同安, 夜聞鍾鼓聲, 聽其一聲未絶, 而此心已自走作, 因此警懼, 乃知爲學須是專心致志. 又言: “人有一正念, 自是分曉. 又從旁別生一小念, 漸漸放闊去, 不可不察.” 德明(44이후).
  •  104:34 這道理, 須是見得是如此了, 驗之於物, 又如此; 驗之吾身, 又如此; 以至見天下道理皆端的如此了, 方得. 如某所見所言, 又非自會說出來, 亦是當初於聖賢與二程所說推之, 而又驗之於己, 見得眞實如此. 道夫(60이후).
  •  104:35 劉晏見錢流地上, 想是他計較得熟了, 如此. 某而今看聖人說話, 見聖人之心成片價從面前過. 胡泳(69때).
  •  104:36 某尋常莫說前輩, 只是長上及朋友稍稍說道理底, 某便不敢說他說得不是, 且將他說去硏究. 及自家曉得, 卻見得他底不是. 某尋常最居人後. 又曰: “尋常某最得此力.” 節(64이후).
  •  104:37 初師屛山籍溪. 籍溪學於文定, 又好佛老; 以文定之學爲論治道則可, 而道未至. 然於佛老亦未有見. 屛山少年能爲擧業, 官莆田, 接塔下一僧, 能入定數日. 後乃見了老, 歸家讀儒書, 以爲與佛合, 故作聖傳論. 其後屛山先亡, 籍溪在. 某自見於此道未有所得, 乃見延平. 可學(62때). 論傳授.
  •  104:38 或說: “象山說, ‘克己復禮’, 不但只是欲克去那利欲忿懥之私, 只是有一念要做聖賢, 便不可.” 曰: “此等議論, 恰如小兒則劇一般, 只管要高去, 聖門何嘗有這般說話? 人要去學聖賢, 此是好底念慮, 有何不可? 若以爲不得, 則堯舜之‘兢兢業業’, 周公之‘思兼三王’, 孔子之‘好古敏求’, 顔子之‘有爲若是’, 孟子之‘願學孔子’之念, 皆當克去矣? 看他意思只是禪. 誌公云: ‘不起纖毫修學心, 無相光中常自在.’ 他只是要如此, 然豈有此理? 只如孔子答顔子: ‘克己復禮爲仁.’ 據他說時, 只這一句已多了, 又況有下頭一落索? 只是顔子才問仁, 便與打出方是? 及至恁地說他, 他又卻諱. 某常謂, 人要學禪時, 不如分明去學他禪和一棒一喝便了. 今乃以聖賢之言夾雜了說, 都不成箇物事. 道是龍, 又無角; 道是蛇, 又有足. 子靜舊年也不如此, 後來弄得直恁地差異? 如今都敎壞了後生, 箇箇不肯去讀書, 一味顚蹶沒理會處, 可惜? 可惜? 正如荀子不睹是, 逞快胡罵亂罵, 敎得箇李斯出來, 遂至焚書坑儒? 若使荀卿不死, 見斯所爲如此, 必須自悔. 使子靜今猶在, 見後生輩如此顚蹶, 亦須自悔其前日之非.” 又曰: “子靜說話, 常是兩頭明, 中間暗.” 或問: “暗是如何?” 曰: “是他那不說破處. 他所以不說破, 便是禪. 所謂‘鴛鴦繡出從君看, 莫把金針度與人’, 他禪家自愛如此. 某年十五六時, 亦嘗留心於此. 一日在病翁所會一僧, 與之語. 其僧只相應和了說, 也不說是不是; 卻與劉說, 某也理會得箇昭昭靈靈底禪. 劉後說與某, 某遂疑此僧更有要妙處在, 遂去扣問他, 見他說得也煞好. 及去赴試時, 便用他意思去胡說. 是時文字不似而今細密, 由人粗說, 試官爲某說動了, 遂得擧. 時年十九. 後赴同安任, 時年二十四五矣, 始見李先生. 與他說, 李先生只說不是. 某卻倒疑李先生理會此未得, 再三質問. 李先生爲人簡重, 卻是不甚會說, 只敎看聖賢言語. 某遂將那禪來權倚閣起. 意中道, 禪亦自在, 且將聖人書來讀. 讀來讀去, 一日復一日, 覺得聖賢言語漸漸有味. 卻回頭看釋氏之說, 漸漸破綻, 罅漏百出?” 廣(65이후).
  •  104:39 問擇之云: “先生作延平行狀, 言‘黙坐澄心, 觀四者未發已前氣象’, 此語如何?” 曰: “先生亦自說有病.” 後復以問. 先生云: “學者不須如此. 某少時未有知, 亦曾學禪, 只李先生極言其不是. 後來考究, 卻是這邊味長. 才這邊長得一寸, 那邊便縮了一寸, 到今銷鑠無餘矣. 畢竟佛學無是處.” 德明(44이후).
  •  104:40 某舊時亦要無所不學, 禪·道·文章·楚辭·詩·兵法, 事事要學, 出入時無數文字, 事事有兩冊. 一日忽思之曰: “且慢, 我只一箇渾身, 如何兼得許多?” 自此逐時去了. 大凡人知箇用心處, 自無緣及得外事. 揚(54-6때).
  •  104:41 某自十四五歲時, 便覺得這物事是好底物事, 心便愛了. 某不敢自昧, 實以銖累寸積而得之. 方子(59이후).
  •  104:42 與范直閣說“忠恕”, 是三十歲時書, 大槪也是. 然說得不似, 而今看得又較別. 淳(61·70때).
  •  104:43 三十年前長進, 三十年後長進得不多. 僩(69이후).
  •  104:44 某今且勸諸公屛去外務, 趲工夫專一去看這道理. 某年二十餘已做這工夫, 將謂下梢理會得多少道理. 今忽然有許多年紀, 不知老之至此, 也只理會得這些子. 歲月易得蹉跎, 可畏如此? 賀孫(62이후).
  •  104:45 因言讀書用功之難: “諸公覺得大故淺近, 不曾著心. 某舊時用心甚苦. 思量這道理, 如過危木橋子, 相去只在毫髮之間, 才失脚, 便跌落下去? 用心極苦. 五十歲已後, 覺得心力短, 看見道理只爭絲髮之間, 只是心力把不上. 所以大學中庸語孟諸文字, 皆是五十歲已前做了. 五十已後, 長進得甚不多. 而今人看文字, 全然心粗. 未論說道理, 只是前輩一樣文士, 亦是用幾多工夫, 方做得成, 他工夫更多. 若以他這心力移在道理上, 那裏得來? 如韓文公答李翊一書, 與老蘇上歐陽公書, 他直如此用工夫? 未有苟然而成者. 歐陽公則就作文上改換, 只管揩磨, 逐旋捱將去, 久之, 漸漸揩磨得光. 老蘇則直是心中都透熟了, 方出之於書. 看他們用工夫更難, 可惜? 若移之於此, 大段可畏. 看來前輩以至敏之才而做至鈍底工夫, 今人以至鈍之才而欲爲至敏底工夫, 涉獵看過, 所以不及古人也. 故孔子曰: ‘參也魯.’ 須是如此做工夫始得.” 僩(69이후).
  •  104:46 讀書須是虛心, 方得. 他聖人說一字是一字, 自家只平著心去秤停他, 都不使得一毫杜撰, 只順他去. 某向時也杜撰說得, 終不濟事. 如今方見得分明, 方見得聖人一言一字不吾欺. 只今六十一歲, 方理會得恁地. 若或去年死, 也則枉了. 自今夏來, 覺見得纔是聖人說話, 也不少一箇字, 也不多一箇字, 恰恰地好, 都不用一些穿鑿. 莊子云: “吾與之虛而委蛇.” 旣虛了, 又要隨他曲折恁地去. 今且與公說箇樣子, 久之自見. 今人大抵偪塞滿胸, 有許多伎倆, 如何便得他虛? 亦大是難. 分明道“知至而後意誠”, 蓋知未至, 雖見人說, 終是信不過. 今說格物, 且只得一件兩件格將去, 及久多後, 自然貫通信得. 道夫(60이후).
  •  104:47 某覺得今年方無疑. 伯羽(61때).
  •  104:48 理會得時, 今老而死矣, 能受用得幾年? 然十數年前理會不得, 死又卻可惜? 士毅(미상). 丙辰冬.
  •  104:49 先生多有不可爲之歎. 漢卿曰: “前年侍坐, 聞先生云: ‘天下無不可爲之事, 兵隨將轉, 將逐符行.’ 今乃謂不可爲.” 曰: “便是這符不在自家手裏.” 或謂漢卿多禪語. 賀孫因云: “前承漢卿敎訓, 似主靜坐澄淸之語. 漢卿云, 味道煞篤實云云.” 先生曰: “靜坐自是好. 近得子約書云: ‘須是識得喜怒哀樂未發之本體.’ 此語儘好.” 漢卿又問: “前年侍坐, 所聞似與今別. 前年云: ‘近方看得這道理透. 若以前死, 卻亦是枉死了?’ 今先生忽發嘆, 以爲只如此不覺老了. 還當以前是就道理說; 今就勳業上說?” 先生曰: “不如此. 自是覺得無甚長進, 於上面猶覺得隔一膜.” 又云: “於上面但覺透得一半.” 賀孫(62이후).
  •  104:50 某當初講學, 也豈意到這裏? 幸而天假之年, 許多道理在這裏, 今年頗覺勝似去年, 去年勝似前年. 蘷孫(68이후).
  •  104:51 某老矣, 無氣力得說. <時先生病, 當夜說話, 氣力比常時甚微.> 看也看不得了, 行也行不盡了, 說也說不辦了. 諸公勉之? 僩(69이후).
  •  104:52 敬子擧先生所謂“傳命之脈”, 及佛氏“傳心”“傳髓”之說. 曰: “便是要自家意思與他爲一. 若心不在上面, 書自是書, 人自是人, 如何看得出? 孔子曰: ‘吾十有五, 而志於學.’ 只十五歲時, 便斷斷然以聖人爲志矣.” <二程自十五六時, 便脫然欲學聖人.> 僩(69이후).
  •  104:53 周敬王四十一年壬戌, 孔子卒, 至宋慶元三年丁巳, 一千六百七十六年. 先生是年正旦, 書於藏書閣下東楹. 人傑(51이후).
  •  104:54 人之血氣, 固有强弱, 然志氣則無時而衰. 苟常持得這志, 縱血氣衰極, 也不由他. 如某而今如此老病衰極, 非不知每日且放晩起以養病, 但自是心裏不穩, 只交到五更初, 目便睡不著了. 雖欲勉强睡, 然此心已自是箇起來底人, 不肯就枕了. 以此知, 人若能持得這箇志氣定, 不會被血氣奪. 凡爲血氣所移者, 皆是自棄自暴之人耳. 僩(69이후). <以下雜記.>
  •  104:55 先生患氣痛·脚弱·泄瀉. 或勸晩起. 曰: “某自是不能晩起, 雖甚病, 纔見光, 亦便要起, 尋思文字. 纔稍晩, 便覺似宴安鴆毒, 便似箇懶惰底人, 心裏便不安. 須是早起了, 卻覺得心下鬆爽.” 僩(69이후).
  •  104:56 某氣質有病, 多在忿懥. 閎祖(59이후).
  •  104:57 因語某人好作文, 曰: “平生最不喜作文, 不得已爲人所託, 乃爲之. 自有一等人樂於作詩, 不知移以講學, 多少有益?” 符舜功曰: “趙昌父前日在此, 好作詩. 與之語道理, 如水投石?” 可學(62때).
  •  104:58 戊辰年省試出“剛中而應”. 或云: “此句凡七出.” 某將彖辭暗地黙數, 只有五箇. 其人堅執. 某又再誦再數, 只與說: “記不得, 只記得五出, 且隨某所記行文.” 已而出院檢本, 果五出耳. 又云: “只記得大象, 便畫得卦.” 銖(67이후).
  •  104:59 先生每得未見書, 必窮日夜讀之. 嘗云: “向時得徽宗實錄, 連夜看, 看得眼睛都疼.” 一日, 得韓南澗集, 一夜與文蔚同看, 倦時令文蔚讀聽, 至五更盡卷. 曰: “一生做詩, 只有許多?” 文蔚(59이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