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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語類卷第一百一十

  •   朱子七
  • ∞∞∞∞論兵
  •  110:1 今州郡無兵無權. 先王之制, 內有六鄕·六遂·都鄙之兵, 外有方伯·連帥之兵, 內外相維, 緩急相制. 賀孫(62이후).
  •  110:2 本强, 則精神折衝; 不强, 則招殃致凶. 僩(69이후).
  •  110:3 或言: “古人之兵, 當如子弟之衛父兄. 而孫吳之徒, 必曰與士卒同甘苦而後可, 是子弟必待父兄施恩而後報也.” 先生曰: “巡而拊之, ‘三軍之士皆如挾纊’, 此意也少不得.” 賀孫(62이후). 木之同.
  •  110:4 凡爲守帥者, 止敎閱將兵, 足矣. 程其年力, 汰斥癃老衰弱, 招補壯健, 足可爲用, 何必更添寨置軍? 其間衣糧或厚或薄, 遂致偏廢. 如此間將兵, 則皆差出接送矣. 方子(59이후).
  •  110:5 “辛棄疾頗諳曉兵事. 云: ‘兵老弱不汰可慮. 向在湖南收茶寇, 令統領揀人, 要一可當十者, 押得來便看不得, 盡是老弱? 問何故如此? 云, 只揀得如此, 間有稍壯者, 諸處借事去. 州郡兵旣弱, 皆以大軍可恃, 又如此? 爲今之計, 大段著揀汰, 但所汰者又未有頓處.’ 某向見張魏公, 說以分兵殺虜之勢. 只緣虜人調發極難, 元顔要犯江南, 整整兩年, 方調發得聚. 彼中雖是號令簡, 無此間許多周遮, 但彼中人纔逼迫得太急, 亦易變, 所以要調發甚難. 只有沿淮有許多捍禦之兵. 爲吾之計, 莫若分幾軍趨關陝, 他必擁兵於關陝; 又分幾軍向西京, 他必擁兵於西京; 又分幾軍望淮北, 他必擁兵於淮北, 其他去處必空弱. 又使海道兵擣海上, 他又著擁兵捍海上. 吾密揀精銳幾萬在此, 度其勢力旣分, 於是乘其稍弱處, 一直收山東. 虜人首尾相應不及, 再調發來添助, 彼卒未聚, 而吾已據山東. 纔據山東, 中原及燕京自不消得大段用力, 蓋精銳萃於山東而虜勢已截成兩段去. 又先下明詔, 使中原豪傑自爲響應. 是時魏公答以‘某只受一方之命, 此事恐不能主之’.” 蔡云: “今兵政如此, 終當如何?” 曰: “須有道理.” 蔡曰: “莫著改更法制?” 曰: “這如何得? 如同父云: ‘將今法制, 重新洗換一番方好.’ 某看來, 若便使改換得井牧其田, 民皆爲兵, 若無人統率之, 其爲亂道一也.” “然則如之何?” 曰: “只就這腔裏自有道理, 這極易. 只呼吸之間, 便可以弱爲强, 變怯爲勇, 振柔爲剛, 易敗爲勝, 直如反掌耳?” 賀孫(62이후).
  •  110:6 先生云: “當今要復太祖兵法, 方可復中原.” 又云: “諸州禁軍皆不可用. 幾年說要揀冗兵, 但只說得, 各圖苟且安便, 無有爲者. 故新者來, 舊者又不去, 來而又來, 相將積得, 皆不可用. 如澄冗官, 見這人不可用, 便除一人. 而今不可用者又復留而不去, 故軍冗不練, 官冗不澄.” 壽昌(57때).
  •  110:7 問: “今日之軍政, 只有君相上下一心, 揀之又揀, 如太祖時, 方好.” 曰: “只有揀練便用. 太祖時卽用. 如揀而養十數年, 又老了, 依舊無用.” 揚(54-6때).
  •  110:8 今兵官愈多, 兵愈不精. 道夫(60이후).
  •  110:9 今日兵不濟事. 兵官不得人, 專務刻削兵, 且驕弱安養, 不知勞苦, 一旦如何用? 某嘗言, 宜散京師之兵, 卻練諸郡之兵, 依太祖法, 每年更戍趲去淮上衛邊. 謂如福建之兵趲去饒州, 饒州之兵趲去衢信, 衢信趲去行在, 迤邐趲去淮上. 今年如此, 明年又趲去, 則京師全無養兵之費, 豈不大好? 㽦(59때).
  •  110:10 言今兵政之弊, 曰: “唐制節度·兵. 觀察·財. 處置等使, 卽節鎭也; 使持節某州諸軍事·兵. 某州刺史, 民. 卽支郡也. 支郡隷於節鎭, 而節鎭·支郡各有衙前左右押衙, 管軍都頭, 並掌兵事, 又皆是士人爲之. 其久則根勢深固, 反視節度有客主之勢. 至有誅逐其上, 而更代爲之. 凡陸梁跋扈之事, 因茲而有. 惟是節度得人, 方能率服人心, 歸命朝廷. 若論唐初兵力最盛, 斥地最廣, 乃在於統兵者簡約而無牽制之患. 然自唐末, 大抵節鎭之患深, 如人之病, 外强中乾, 其勢必有以通其變而後可. 故太祖皇帝知其病而疏理之, 於是削其支郡, 以斷其臂指之勢; <當時至有某州某縣直隷京師, 而不屬節度者.> 置通判, 以奪其政; 命都監監押, 以奪其兵; 立倉場庫務之官, 以奪其財; 向之所患, 今皆無憂矣. 其後又有路分·鈐轄·總管等員. 神宗時, 又增置三十七將. 亂離之後, 又有都統·統領·統制之名. 大抵今日之患, 又卻在於主兵之員多. 朝廷雖知其無用, 姑存其名. 日費國家之財, 不可勝計, 又刻剝士卒, 使士卒困怨於下. 若更不變而通之, 則其害未艾也. 要之, 此事但可責之郡守. 他分明謂之郡將, 若使之練習士卒, 修治器甲, 築固城壘, 以爲一方之守, 豈不隱然有備而可畏? 古人謂‘生之者衆, 食之者寡, 爲之者疾, 用之者舒’, 今一切反之?” 道夫(60이후).
  •  110:11 問: “後世雖養長征兵, 然有緩急, 依舊徵發於民, 終是離民兵不得. 兼長征兵終不足靠, 如杜子美石壕吏詩可見.” 曰: “自秦漢以下至六國, 皆未有長征兵, 都是徵發於民. 及唐府衛法壞, 然後方有長征兵.” 因論荊襄義勇, 州縣官吏反擾之. 當時朝廷免徵科, 官吏不得役使. 今徵科旣不得免, 民反倍有所費, 又官吏役使如故. 曰: “某當初見劉共父說, 他制得義勇極好, 且是不屬官吏, 官不得擾之. 某應之曰: ‘無緣有不屬州縣之理.’ 固疑其末流如此.” 僩(69이후).
  •  110:12 兵甲詭名不可免, 善兵者亦不於此理會. 纔有一人可用, 便令其兼數人之料. 軍中若無此, 便不足以使人. 故朝廷只是擇將, 以其全數錢米與之, 只責其成功, 不來此屑屑計較. 近來刮刷得都盡, 朝廷方以爲覈實得好. 先生云, 聞前輩云云. 揚(54-6때).
  •  110:13 兵法以能分合爲變, 不獨一陣之間有分合, 天下之兵皆然. 今日之兵, 分者便不可合, 合者便不可分. 本朝舊來只郡國禁兵而已, 但在西北者差精銳耳. 渡江後, 又添上御前軍, 卻是張韓輩自起此項兵. 後來旣不可得而去, 只得如此聚屯. 今以不如祖宗時財賦, 養祖宗時所無之兵, 安得不窮也? 㽦(59때).
  •  110:14 唐時州縣上供少, 故州縣富. 兵在藩鎭, 朝廷無甚養兵之費. 自本朝罷了藩鎭, 州郡之財已多歸於上. 熙豐間, 又令州郡見看軍額幾人, 折了者不得補, 卻以其費樁管上供, 而朝廷得錢物甚多. 今天下兵約四五十萬, 又皆羸弱無用之人, 所費不可計. 今若要理會, 須從此起. 揚(54-6때).
  •  110:15 論財賦, 曰: “財用不足, 皆起於養兵. 十分, 八分是養兵, 其他用度, 止在二分之中. 古者刻剝之法, 本朝皆備, 所以有靖康之亂. 已前未有徐揚江鄂之兵, 止謂張宣撫兵, 某人兵. 今增添許多兵. 合當精練禁兵, 汰其老弱, 以爲廂兵.” 節(64이후).
  •  110:16 今朝廷盡力養兵, 而兵常有不足之患. 自兵農旣分之後, 計其所費, 卻是無日不用兵也. 時擧(64이후).
  •  110:17 今天下財用費於養兵者十之八九, 一百萬貫養一萬人. 此以一歲計. 僩(69이후).
  •  110:18 “今日民困, 正緣沿江屯兵費重. 只有屯田可減民力, 見說襄漢間儘有荒地.” 某云: “當用甚人耕墾?” 曰: “兵民兼用, 各自爲屯. 彼地沃衍, 收穀必多. 若做得成, 敵人亦不敢窺伺. 兵民得利旣多, 且耕且戰, 便是金城湯池. 兵食旣足, 可省漕運, 民力自蘇. 然後盡驅州郡所養歸明北軍, 往彼就食, 則州郡自寬. 遲之十年, 其效必著. 須是擇帥. 旣得其人, 專一委任, 許令辟召寮屬, 同心措置, 勿數更易, 庶幾有濟.” 浩(57때). 屯田.
  •  110:19 范伯達有文字, 說淮上屯田, 須與畫成一井, 中爲公田, 以給軍. 令軍人子弟分耕, 取公田所入以給軍. 德明(44이후).
  •  110:20 因言: “淮上屯田, 前此朝廷嘗差官理會. 其人到彼, 都不曾敢起人所與者. 都只令人築起沿江閑地以爲屯, 此亦太不立. 大抵世事須是出來擔當, 不可如此放倒. 人是天地中最靈之物, 天能覆而不能載, 地能載而不能覆, 恁地大事, 聖人猶能裁成輔相之, 況於其他.” 因擧齊景公答夫子“君君臣臣”之語, 又與晏子言“美哉室”之語, 皆放倒說話. 且如五代時, 兵驕甚矣. 周世宗高平一戰旣敗卻, 忽然誅不用命者七十餘人, 三軍大振, 遂復合戰而克之. 凡事都要人有志. 壯祖(미상).
  •  110:21 屯田, 須是分而屯之, 統帥屯某州, 總司屯甚州, 漕司屯甚州, 以戶部尙書爲屯田使, 使各考其所屯之多少, 以爲殿最, 則無不可行者. 今則不然, 每欲行一文字, 則經由數司僉押相牽制, 事何由成? 道夫(60이후).
  •  110:22 趙昌父相見, 因論兵事. 先生曰: “兵以用而見其强弱, 將以用而見其能否. 且如本朝諸公游陝西者, 多知邊事, 此亦是用兵之故. 今日諸生坐於屋下, 何以知其能? 縱有韓白復生, 亦何由辨之?” 可學(62때). 擇將帥.
  •  110:23 問選擇將帥之術. 曰: “當無事之時, 欲識得將, 須是具大眼力, 如蕭何識韓信, 方得. 不然, 邊警之時, 兩兵相抗, 恁時人才自急. 且如國家中興, 張韓劉岳突然而出, 豈平時諸公所嘗識者? 不過事期到此, 廝拶出來耳.” 道夫(60이후).
  •  110:24 不令宦官賣統軍官職, 是今日軍政第一義. 方(41때).
  •  110:25 今日將官全無意思, 只似人家驕子弟了. 褒衣博帶, 談道理, 說詩書, 寫好字, 事發遣? 如此, 何益於事? 謙(65때).
  •  110:26 今諸道帥臣, 只曾作一二任監司, 卽以除之; 有警, 則又欲其親督戰士. 此最不便, 萬一爲賊所虜, 爲之柰何? 彼固不足卹, 然失一帥, 其勢豈不張大? 前輩謂祖宗用帥取以二路: 一是曾歷邊郡; 一是帥臣子弟, 曾諳兵事者. 此最有理. 或謂戎幕宜用文武三四員, 此意亦好. 蓋經歷知得此等利害, 向後皆可爲帥. 然必須精選而任, 不可泛濫也. 道夫(60이후).
  •  110:27 或問: “諸公論置二大帥以統諸路之帥, 如何?” 曰: “不消如此. 只是擇得一箇人了, 君相便專意委任他, 卻使之自擇參佐, 事便歸一. 今若更置大帥以監臨之, 少間必有不相下之意, 徒然紛擾. 須是得一箇人委任他, 聽他自漸漸理會許多軍政, 將來自有條理.” 恪(64때).
  •  110:28 蜀遠朝廷萬有餘里. 擇帥須用嚴毅·素有威名·足以畏壓人心, 則喜亂之徒不敢作矣. 道夫(60이후).
  •  110:29 或問古今治亂者. 先生言: “古今禍亂, 必有病根. 漢宦官后戚, 唐藩鎭, 皆病根也. 今之病根, 在歸正人忽然放敎他來, 州縣如何柰得他何? 所幸老者已死, 少者無彼中人氣象, 似此間人一般, 無能爲矣.” 謙(65때).
  •  110:30 邊防馬政甚弊. 廬州舊夾肥水而城, 今只築就一邊. 揚(54-6때).
  • ∞∞∞∞ 論刑
  •  110:31 天下事最大而不可輕者, 無過於兵刑. 臨陳時, 是胡亂錯殺了幾人. 所以老子云: “夫佳兵者不祥之器, 聖人不得已而用之.” 獄訟, 面前分曉事易看. 其情僞難通, 或旁無佐證, 各執兩說繫人性命處, 須喫緊思量, 猶恐有誤也.” 僩(69이후).
  •  110:32 論刑, 云: “今人說輕刑者, 只是所犯之人爲可憫, 而不知被傷之人尤可念也. 如劫盜殺人者, 人多爲之求生, 殊不念死者之爲無辜; 是知爲盜賊計, 而不爲良民地也. 若如酒稅僞會子, 及飢荒竊盜之類, 猶可以情原其輕重大小而處之.” 時擧(64이후).
  •  110:33 今之法家, 惑於罪福報應之說, 多喜出人罪以來福報. 夫使無罪者不得直, 而有罪者得倖免, 是乃所以爲惡爾, 何福報之有? 書曰: “欽哉? 欽哉? 惟刑之恤哉?” 所謂欽恤者, 欲其詳審曲直, 令有罪者不得免, 而無罪者不得濫刑也. 今之法官惑於欽恤之說, 以爲當寬人之罪而出其死; 故凡罪之當殺者, 必多爲可出之塗, 以俟奏裁, 則率多減等: 當斬者配, 當配者徒, 當徒者杖, 當杖者笞. 是乃賣弄條貫, 舞法而受賕者耳? 何欽恤之有? 罪之疑者從輕, 功之疑者從重, 所謂疑者, 非法令之所能決, 則罪從輕而功從重, 惟此一條爲然耳; 非謂凡罪皆可以從輕, 而凡功皆可以從重也. 今之律令亦有此條, 謂法所不能決者, 則俟奏裁. 今乃明知其罪之當死, 亦莫不爲可生之塗以上之. 惟壽皇不然, 其情理重者皆殺之. 僩(69이후).
  •  110:34 李公晦問: “‘恕’字, 前輩多作愛人意思說, 如何?” 曰: “畢竟愛人意思多.” 因云: “人命至重, 官司何故斬之於市? 蓋爲此人曾殺那人, 不斬他, 則那人之冤無以伸, 這愛心便歸在被殺者一邊了. 然古人‘罪疑惟輕’, ‘與其殺不辜, 寧失不經’, 雖愛心只在被殺者一邊, 卻又溢出這一邊些子.” 佐(65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