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주자어류/권121 주자18 朱子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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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語類卷第一百二十一
  •   朱子十八
  • ∞∞∞∞訓門人九<總訓門人而無名氏者爲此卷.>
  •  121:1 朋友乍見先生者, 先生每曰: “若要來此, 先看熹所解書也.” 過(65이후).
  •  121:2 世昌問: “先生敎人, 有何宗旨?” 曰: “某無宗旨, 尋常只是敎學者隨分讀書.” 文蔚(59이후).
  •  121:3 讀書須是成誦, 方精熟. 今所以記不得, 說不去, 心下若存若亡, 皆是不精不熟之患. 若曉得義理, 又皆記得, 固是好. 若曉文義不得, 只背得, 少間不知不覺, 自然相觸發, 曉得這義理. 蓋這一段文義橫在心下, 自是放不得, 必曉而後已. 若曉不得, 又記不得, 更不消讀書矣? 橫渠說: “讀書須是成誦.” 今人所以不如古人處, 只爭這些子. 古人記得, 故曉得; 今人鹵莽, 記不得, 故曉不得. 緊要處·慢處, 皆須成誦, 自然曉得也. 今學者若已曉得大義, 但有一兩處阻礙說不去, 某這裏略些數句發動, 自然曉得. 今諸公盡不曾曉得, 縱某多言何益? 無他, 只要熟看熟讀而已, 別無方法也. 卓(미상). 僩略.
  •  121:4 一學者患記文字不起. 先生曰: “只是不熟, 不曾玩味入心, 但守得冊子上言語, 所以見冊子時記得, 纔放下便忘了. 若使自家實得他那意思, 如何會忘? 譬如人將一塊生薑來, 須知道是辣. 若將一塊砂糖來, 便不信是辣.” 端蒙(50이후).
  •  121:5 謂一士友日向嘗收書, 云“讀書不用精熟”; 又云“不要思惟”. “讀書正要精熟, 而言不用精熟; 學問正要思惟, 而言不可思惟, 只爲此兩句在胸中做病根. 正如人食冷物留於脾胃之間, 十數年爲害. 所以與吾友相別十年只如此者, 病根不除也.” 蓋卿(65때).
  •  121:6 嘗見老蘇說他讀書: “孟子論語韓子及其他聖人之文, 兀然端坐, 終日以讀者七八年. 方其始也, 入其中而惶然, 博觀於其外而駭然以驚. 及其久也, 讀之益精, 而其胸中豁然以明, 若人之言固當然者, 猶未敢自出其言也. 時旣久, 胸中之言日益多, 不能自制; 試出而書之, 已而再三讀之, 渾渾乎覺其來之易矣?” 又韓退之答李翊·柳子厚答韋中立書, 言讀書用功之法, 亦可見. 某嘗歎息, 以爲此數人者, 但求文字言語聲響之工, 用了許多功夫, 費了許多精力, 甚可惜也? 今欲理會這箇道理, 是天下第一至大至難之事, 乃不曾用得旬月功夫熟讀得一卷書, 只是泛然發問, 臨時湊合, 元不曾記得本文, 及至問著, 元不曾記得一段首尾, 其能言者, 不過敷演己說, 與聖人言語初不相干, 是濟甚事? 今請歸家正襟危坐, 取大學論語中庸孟子, 逐句逐字分曉精切, 求聖賢之意, 切己體察, 著己踐履, 虛心體究. 如是兩三年, 然後方去尋師證其是非, 方有可商量, 有可議論, 方是“就有道而正焉”者. 入道之門, 是將自家身己入那道理中去, 漸漸相親, 久之與己爲一. 而今人道理在這裏, 自家身在外面, 全不曾相干涉?
  •  121:7 因言及釋氏, 而曰: “釋子之心卻有用處. 若是好叢林, 得一好長老, 他直是朝夕汲汲不捨, 所以無有不得之理. 今公等學道, 此心安得似他? 是此心元不曾有所用, 逐日流蕩放逐, 如無家之人. 思量一件道理不透, 便颺去聲. 掉放一壁, 不能管得, 三日五日不知拈起, 每日只是悠悠度日, 說閑話逐物而已. 敢說公等無一日心在此上? 莫說一日, 一時也無; 莫說一時, 頃刻也無. 悠悠漾漾, 似做不做, 從生至死, 忽然無得而已. 今朋友有謹飭不妄作者, 亦是他資稟自如此. 然其心亦無所用, 只是閑慢過日.” 或云: “須是汲汲.” 曰: “公只會說汲汲, 元不曾汲汲. 若是汲汲用功底人, 自別. 他那得工夫說閑話? 精專懇切, 無一時一息不在裏許. 思量一件道理, 直是思量得徹底透熟, 無一毫不盡? 今公等思量這一件道理, 思量到半間不界, 便掉了, 少間又看那一件; 那件看不得, 又掉了, 又看那一件. 如此沒世不濟事. 若眞箇看得這一件道理透, 入得這箇門路, 以之推他道理, 也只一般. 只是公等不曾通得這箇門路, 每日只是在門外走, 所以都無入頭處, 都不濟事.” <又曰: “若是大處入不得, 便從小處入; 東邊入不得, 便從西邊入. 及至入得了, 觸處皆是此理. 今公等千頭萬緖, 不曾理會得一箇透徹; 所以東解西模, 便無一箇入頭處.”> 又曰: “學道做工夫, 須是奮厲警發, 悵然如有所失, 不尋得則不休. 如自家有一大光明寶藏, 被人偸將去, 此心還肯放捨否? 定是去追捕尋捉得了, 方休. 做工夫亦須如此.” 僩(69이후).
  •  121:8 諸公來聽說話, 某所說亦不出聖賢之言. 然徒聽之, 亦不濟事, 須是便去下工夫, 始得. 近覺得學者所以不成頭項者, 只緣聖賢說得多了, 旣欲爲此, 又欲爲彼. 如夜來說“敬以直內, 義以方外”. 若實下工夫, 見得眞箇是敬立則內直, 義形而外方, 這終身可以受用. 今人卻似見得這兩句好, 又見說“克己復禮”也好, 又見說“出門如見大賓”也好. 空多了, 少間卻不把捉得一項周全. 賀孫(62이후).
  •  121:9 “今學者看文字, 不必自立說, 只記得前賢與諸家說, 便得. 而今看自家如何說, 終是不如前賢. 須盡記得諸家說, 方有箇襯簟處, 這義理根脚方牢, 這心也有殺泊處. 心路只在這上走, 久久自然曉得透熟. 今公輩看文字, 大槪都有箇生之病, 所以說得來不透徹. 只是去巴攬包籠他, 元無實見處. 某舊時看文字極難, 諸家說盡用記. 且如毛詩, 那時未似如今說得如此條暢. 古今諸家說, 蓋用記取, 閑時將起思量: 這一家說得那字是, 那字不是; 那一家說得那字不是, 那字是; 那家說得全是, 那家說得全非; 所以是者是如何, 所以非者是如何. 只管思量, 少間這正當道理, 自然光明燦爛在心目間, 如指諸掌. 今公們只是扭掜巴攬來說, 都記得不熟, 所以這道理收拾他不住, 自家也使他不動, 他也不服自家使. 相聚得一朝半日, 又散去了, 只是不熟. 這箇道理, 古時聖賢也如此說, 今人也如此說, 說得大槪一般. 然今人說終是不似, 所爭者只是熟與不熟耳. 縱使說得十分全似, 猶不似在, 何況和那十分似底也不曾看得出?” 敬子云: “而今每日只是優游和緩, 分外看得幾遍, 分外讀得幾遍, 意思便覺得不同.” 曰: “而今便未得優游和緩, 須是苦心竭力下工夫方得. 那箇優游和緩, 須是做得八分九分成了, 方使得優游和緩. 而今便說優游和緩, 只是泛泛而已矣. 這箇做工夫, 須是放大火中鍛煉, 鍛敎他通紅, 溶成汁, 瀉成鋌, 方得. 今只是略略火面上熁得透, 全然生硬, 不屬自家使在, 濟得甚事? 須是縱橫舒卷皆由自家使得, 方好搦成團, 捺成匾, 放得去, 收得來, 方可. 某嘗思, 今之學者所以多不得力·不濟事者, 只是不熟. 平生也費許多功夫看文字, 下梢頭都不得力者, 正緣不熟耳. 只緣一箇不熟, 少間無一件事理會得精. 呂居仁記老蘇說平生因聞‘升裏轉, 斗裏量’之語, 遂悟作文章妙處. 這箇須是爛泥醬熟, 縱橫妙用皆由自家, 方濟得事也.” 僩(69이후).
  •  121:10 某煞有話要與諸公說, 只是覺次序未到. 而今只是面前小小文義尙如此理會不透, 如何說得到其他事? 這箇事, 須是四方上下·小大本末, 一齊貫穿在這裏, 一齊理會過. 其操存踐履處, 固是緊要, 不可間斷. 至於道理之大原, 固要理會; 纖悉委曲處, 也要理會; 制度文爲處, 也要理會; 古今治亂處, 也要理會; 精粗大小, 無不當理會. 四邊一齊合起, 功夫無些罅漏. 東邊見不得, 西邊須見得; 這下見不得, 那下須見得; 旣見得一處, 則其他處亦可類推. 而今只從一處去攻擊他, 又不曾著力, 濟得甚事? 如坐定一箇地頭, 而他支脚, 也須分布擺陣. 如大軍冢殺相似, 大軍在此坐以鎭之, 游軍依舊去別處邀截, 須如此作工夫方得. 而今都只是悠悠, 礙定這一路, 略略拂過, 今日走來挨一挨, 又退去; 明日亦是如此. 都不曾抓著那痒處, 何況更望掐著痛處? 所以五年十年只是恁地, 全不見長進. 這箇須是勇猛奮厲, 直前不顧去做, 四方上下一齊著到, 方有箇入頭. 孔子曰: “仁遠乎哉? 我欲仁, 斯仁至矣.” 這箇全要人自去做. 孟子所謂奕秋, 只是爭這些子, 一箇進前要做, 一箇不把當事. 某八九歲時讀孟子到此, 未嘗不慨然奮發, 以爲爲學須如此做工夫? 當初便有這箇意思如此, 只是未知得那碁是如何著, 是如何做工夫. 自後更不肯休, 一向要去做工夫. 今學者不見有奮發底意思, 只是如此悠悠地過; 今日見他是如此, 明日見他亦是如此.
  •  121:11 因建陽士人來請問, 先生曰: “公們如此做工夫, 大故費日子. 覺得今年只似去年, 前日只是今日, 都無昌大發越底意思. 這物事須敎看得精透後, 一日千里始得. 而今都只泛泛在那皮毛上理會, 都不曾抓著那痒處, 濟得甚事? 做工夫一似穿井相似: 穿到水處, 自然流出來不住; 而今都乾燥, 只是心不在, 不曾著心. 如何說道出去一日, 便不曾做得工夫? 某常說, 正是出去路上好做工夫. 且如出十里外, 旣無家事炒, 又無應接人客, 正好提撕思量道理. 所以學貴‘時習’, 到‘時習’, 自然‘說’也. 如今不敢說‘時習’, 須看得見那物事方能‘時習’. 如今都看不見, 只是不曾入心, 所以在窗下看, 才起去便都忘了. 須是心心念念在上, 便記不得細注字, 也須時時提起經正文在心, 也爭事. 而今都只在那皮毛上理會, 盡不曾抓著痒處. 若看得那物事熟時, 少間自轉動不得. 自家脚才動, 自然踏著那物事行.” 又云: “須是得這道理入心不忘了, 然後時時以義理澆灌之. 而今這種子只在地面上, 不曾入地裏去, 都不曾與土氣相接著.”
  •  121:12 學者悠悠是大病. 今覺諸公都是進寸退尺, 每日理會些小文義, 都輕輕地拂過, 不曾動得皮毛上. 這箇道理規模大, 體面闊, 須是四面去包括, 方無走處. 今只從一面去, 又不曾著力, 如何可得? 且如曾點漆雕開兩處, 漆雕開事言語少, 難理會; 曾點底, 須子細看他是樂箇甚底? 是如何地樂? 不只是聖人說這箇事可樂, 便信著. 他原是自見得箇可樂底, 依人口說不得. 又曰: “而今持守, 便打疊敎淨潔; 看文字, 須著意思索; 應接事物, 都要是當. 四面去討他, 自有一面通處.” 又曰: “如見陳冢殺, 擂著鼓, 只是向前去, 有死無二, 莫更回頭始得?” 胡泳(69때).
  •  121:13 或言: “在家羇羇, 但不敢忘書冊, 亦覺未免間斷.” 曰: “只是無志. 若說家事, 又如何汨沒得自家? 如今有稍高底人, 也須會擺脫得過, 山間坐一年半歲, 是做得多少工夫? 只恁地, 也立得箇根脚. 若時往應事, 亦無害, 較之一向在事務裏羇, 是爭那裏去? 公今三五年不相見, 又只恁地悠悠, 人生有幾箇三五年耶?” 賀孫(62이후).
  •  121:14 或有來省先生者. 曰: “別後讀何書?” 曰: “雖不敢廢學, 然家間事亦多, 難得全功.” 曰: “覺得公今未有箇地頭在, 光陰可惜? 不知不覺, 便是三五年. 如今又去赴官, 官所事尤多, 益難得餘力. 人生能得幾箇三五年? 須是自强. 若尋得箇僻靜寺院, 做一兩年工夫, 須尋得箇地頭, 可以自上做將去. 若似此悠悠, 如何得進?” 廣(65이후).
  •  121:15 某見今之學者皆似箇無所作爲, 無圖底人相似. 人之爲學, 當如救火追亡, 猶恐不及. 如自家有箇光明寶藏被人奪去, 尋求趕捉, 必要取得始得. 今學者只是悠悠地無所用心, 所以兩年·三年·五年·七年相別, 及再相見, 只是如此. 僩(69이후).
  •  121:16 謂諸生曰: “公皆如此悠悠, 終不濟事. 今朋友著力理會文字, 一日有一日工夫, 然尙恐其理會得零碎, 不見得周匝. 若如諸公悠悠, 是要如何? 光陰易過, 一日減一日, 一歲無一歲, 只見老大. 忽然死著, 思量來這是甚則劇, 恁地悠悠過了?” 賀孫(62이후).
  •  121:17 某平日於諸友看文字, 相待甚寬, 且只令自看. 前日因病, 覺得無多時月, 於是大懼? 若諸友都只恁悠悠, 終於無益. 只要得大家盡心, 看得這道理敎分明透徹. 所謂道理, 也只是將聖賢言語體認本意. 得其本意, 則所言者便只此道理, 一一理會令十分透徹, 無些罅縫蔽塞, 方始住. 每思以前諸先生盡心盡力, 理會許多道理, 當時亦各各親近師承, 今看來各人自是一說. 本來諸先生之意, 初不體認得, 只各人挑載得些去, 自做一家說話, 本不曾得諸先生之心. 某今惟要諸公看得道理分明透徹, 無些小蔽塞. 某之心卽諸公之心, 諸公之心卽某之心, 都只是這箇心. 如何有人說到這地頭? 又如何有人說不得這地頭? 這是因甚恁地? 這須是自家大段欠處. 賀孫(62이후).
  •  121:18 先生痛言諸生工夫悠悠, 云: “今人做一件事, 沒緊要底事, 也著心去做, 方始會成, 如何悠悠會做得事? 且如好寫字底人, 念念在此, 則所見之物, 無非是寫字底道理. 又如賈島學作詩, 只思‘推敲’兩字, 在驢上坐, 把手作推敲勢. 大尹出, 有許多車馬人從, 渠更不見, 不覺犯了節. 只此‘推敲’二字, 計甚利害? 他直得恁地用力, 所以後來做得詩來極是精高. 今吾人學問, 是大小大事? 卻全悠悠若存若亡, 更不著緊用力, 反不如他人做沒要緊底事, 可謂倒置, 諸公切宜勉之?” 時擧(64이후).
  •  121:19 諸友只有箇學之意, 都散漫, 不恁地勇猛, 恐度了日子. 須著火急痛切意思, 嚴了期限, 趲了工夫, 辦幾箇月日氣力去攻破一過, 便就裏面旋旋涵養. 如攻寨, 須出萬死一生之計, 攻破了關限, 始得. 而今都打寨未破, 只循寨外走. 道理都咬不斷, 何時得透? 淳(61·70때).
  •  121:20 謂諸生曰: “公說欲遷善改過而不能, 只是公不自去做工夫. 若恁地安安排排, 只是做不成. 如人要赴水火, 這心才發, 便入裏面去. 若說道在這裏安排, 便只不成. 看公來此, 逐日只是相對, 黙坐無言, 恁地慢滕滕, 如何做事?” 數日後, 復云: “坐中諸公有會做工夫底, 有病痛底, 某一一都看見, 逐一救正他. 惟公恁地循循黙黙, 都理會公心下不得, 這是幽冥暗弱, 這是大病. 若是剛勇底人, 見得善別, 還他做得透; 做不是處, 也顯然在人耳目, 人皆見之. 前日公說‘風雷益’, 看公也無些子風意思, 也無些子雷意思.” 賀孫(62이후).
  •  121:21 “某於相法, 卻愛苦硬淸癯底人, 然須是做得那苦硬底事. 若只要苦硬, 亦不知爲學, 何貴之有? 而今朋友遠處來者, 或有意於爲學. 眼前朋友大率只是據見定了, 更不求進步. 而今莫說更做甚工夫, 只眞箇看得百十字精細底, 也不見有”. 或曰: “今之朋友, 大率多爲作時文妨了工夫.” 曰: “也不曾見做得好底時文, 只是剽竊亂道之文而已. 若要眞箇做時文底, 也須深資廣取以自輔益, 以之爲時文, 莫更好. 只是讀得那亂道底時文, 求合那亂道底試官, 爲苟簡滅裂底工夫. 他亦不曾子細讀那好底時文, 和時文也有時不子細讀得. 某記少年應擧時, 嘗下視那試官, 說: ‘他如何曉得我底意思?’ 今人盡要去求合試官, 越做得那物事低了. 嘗見已前相識間做賦者, 甚麽樣讀書? 無書不讀. 而今只念那亂道底賦, 有甚見識? 若見識稍高, 讀書稍多, 議論高人, 豈不更做得好文字出? 他見得底只是如此, 遂互相倣傚, 專爲苟簡滅裂底工夫?” 歎息者久之. 僩(69이후).
  •  121:22 看來如今學者之病, 多是箇好名. 且如讀書, 卻不去子細考究義理, 敎極分明. 只是纔看過便了, 只道自家已看得甚麽文字了, 都不思量於身上濟得甚事. 這箇只是做名聲, 其實又做得甚麽名聲? 下梢只得人說他已看得甚文字了. 這箇非獨卓丈如此, 看來都如此. 若恁地, 也是枉了一生? 賀孫(62이후).
  •  121:23 今學者大抵不曾子細玩味得聖賢言意, 卻要懸空妄立議論. 一似喫物事相似, 肚裏其實未曾飽, 卻以手鼓腹, 向人說: “我已飽了.” 只此乃是未飽, 若眞箇飽者, 卻未必說也. 人人好做甚銘, 做甚贊, 於己分上其實何益? 旣不曾實講得書, 玩味得聖賢言意, 則今日所說者是這箇話, 明日又只是這箇話, 豈得有新見邪? 切宜戒之? 時擧(64이후).
  •  121:24 今朋友之不進者, 皆有“彼善於此爲足矣”之心, 而無求爲聖賢之志; 故皆有自恕之心, 而不能痛去其病. 故其病常隨在, 依舊逐事物流轉, 將求其彼善於此亦不可得矣. 大雅(49이후).
  •  121:25 昌父言: “學者工夫多間斷.” 曰: “聖賢敎人, 只是要救一箇間斷.” 文蔚(59이후).
  •  121:26 因說學者工夫間斷, 謂“古山和尙自言: ‘喫古山飯, 阿古山矢, 只是看得一頭白水牯.’ 今之學者卻不如他.” 文蔚(59이후).
  •  121:27 有一等朋友, 始初甚銳意, 漸漸疏散, 終至於忘了. 如此, 是當初不立界分做去. 士毅(미상).
  •  121:28 今來朋友相聚, 都未見得大底道理. 還且謾恁地逐段看, 還要直截盡理會許多道理, 敎身上沒些子虧欠. 若只恁地逐段看, 不理會大底道理, 依前不濟事. 這大底道理, 如曠闊底基址, 須是開墾得這箇些, 方始架造安排, 有頓放處. 見得大底道理, 方有立脚安頓處. 若不見得大底道理, 如人無箇居著, 趁得百十錢歸來, 也無頓放處; 況得明珠至寶, 安頓在那裏? 自家一身都是許多道理. 人人有許多道理, 蓋自天降衷, 萬里皆具, 仁義禮智, 君臣父子兄弟朋友夫婦, 自家一身都擔在這裏. 須是理會了, 體認敎一一周足, 略欠缺些子不得. 須要緩心, 直要理會敎盡. 須是大作規模, 闊開其基, 廣闊其地, 少間到逐處, 卽看逐處都有頓放處. 日用之間, 只在這許多道理裏面轉, 喫飯也在上面, 上床也在上面, 下床也在上面, 脫衣服也在上面, 更無些子空闕處. 堯舜禹湯也只是這道理. 如人刺繡花草, 不要看他繡得好, 須看他下針處; 如人寫字好, 不要看他寫得好, 只看他把筆處. 賀孫(62이후).
  •  121:29 先生問: “諸公莫更有甚商量?” 坐中有云: “此中諸公學問皆溺於高遠無根, 近來方得生生發明, 未遽有問. 將來有所疑, 卻寫去問.” 先生曰: “卻是‘以待來年然後已’說話, 此只是不曾切己立志. 若果切己立志, 睡也不著, 起來理會; 所以‘發憤忘食’, ‘終日不食, 終夜不寢’去理會. 今人有兩般見識: 一般只是談虛說妙, 全不切己, 把做一場說話了; 又有一般人說此事難理會, 只恁地做人自得, 讓與他們自理會. 如人交易, 情愿批退帳, 待別人典買. 今人情愿批退學問底多.” 謙(65때).
  •  121:30 諸公數日看文字, 但就文字上理會, 不曾切己. 凡看文字, 非是要理會文字, 正要理會自家性分上事. 學者須要主一, 主一當要心存在這裏, 方可做工夫. 如人須尋箇屋子住, 至於爲農工商賈, 方惟其所之. 主者無箇屋子, 如小人趁得百錢, 亦無歸宿. 孟子說“求其放心”, 已是兩截. 如常知得心在這裏, 則心自不放. 又云: “無事時須要知得此心; 不知此心, 卻似睡困, 都不濟事. 今看文字, 又理會理義不出, 亦只緣主一工夫欠闕.” 植(64때). 時擧同.
  •  121:31 先生一日謂諸生曰: “某患學者讀書不求經旨, 談說空妙, 故欲令先通曉文義, 就文求意; 下梢頭往往又只守定冊子上言語, 卻看得不切己. 須是將切己看, 玩味入心, 力去行之, 方有所益.” 端蒙(50이후).
  •  121:32 學者說文字或支離泛濫, 先生曰: “看敎切己.” 文蔚(59이후).
  •  121:33 學者講學, 多是不疑其所當疑, 而疑其所不當疑. 不疑其所當疑, 故眼前合理會處多蹉過; 疑其所不當疑, 故枉費了工夫. 金溪之徒不事講學, 只將箇心來作弄, 胡撞亂撞. 此間所以令學者入細觀書做工夫者, 正欲其熟考聖賢言語, 求箇的確所在. 今卻考索得如此支離, 反不濟事. 如某向來作或問, 蓋欲學者識取正意. 觀此書者, 當於其中見得此是當辨, 此不足辨, 刪其不足辨者, 令正意愈明白可也. 若更去外面生出許多議論, 則正意反不明矣. 今非特不見經文正意, 只諸家之說, 亦看他正意未著. 又曰: “中庸言‘愼思’, 何故不言深思? 又不言勤思? 蓋不可枉費心去思之, 須是思其所當思者, 故曰‘愼思’也.” 必大(59-60때).
  •  121:34 或問: “向蒙見敎, 讀書須要涵泳, 須要挾洽. 因看孟子千言萬語, 只是論心. 七篇之書如此看, 是涵泳工夫否?” 曰: “某爲見此中人讀書大段鹵莽, 所以說讀書須當涵泳, 只要子細看玩尋繹, 令胸中有所得爾. 如吾友所說, 又襯貼一件意思, 硬要差排, 看書豈是如此?” 或曰: “先生涵泳之說, 乃杜元凱‘優而游之’之意.” 曰: “固是如此, 亦不用如此解說. 所謂‘涵泳’者, 只是子細讀書之異名. 與人說話便是難. 某只是說一箇‘涵泳’, 一人硬來安排, 一人硬來解說. 此是隨語生解, 支離延蔓, 閑說閑講, 少間展轉只是添得多, 說得遠, 卻要做甚? 若是如此讀書, 如此聽人說話, 全不是自做工夫, 全無巴鼻. 可知是使人說學是空談. 此中人所問, 大率如此, 好理會處不理會, 不當理會處卻支離去說, 說得全無意思.” 蓋.
  •  121:35 或問“居處恭, 執事敬, 與人忠”, 云: “須是從裏面做出來, 方得他外面如此.” 曰: “公讀書便是多有此病. 這裏面又那得箇裏面做出來底說話來? 只是居處時便用恭, 執事便用敬, 與人時便用忠, ‘雖之夷狄, 不可棄也’. 不過只是如此說. 大凡看書, 須只就他本文看敎直截, 切忌如此支離蔓衍, 拖脚拖尾, 不濟得事. 聖賢說話, 那一句不直截? 如利刃削成相似. 雖以孔子之語, 渾然溫厚, 然他那句語更是斬截. 若如公說一句, 更用數十字去包他, 則聖賢何不逐句上更添幾字, 敎他分曉? 只看濂溪二程橫渠們說話, 無不斬截有力, 語句自是恁地重. 無他, 所以看得如此寬緩無力者, 只是心念不整肅, 所以如此. 緣心念不整肅, 所以意思寬緩, 都湊泊他那意思不著, 說從別處去. 須是整肅心念, 看敎他意思嚴緊, 說出來有力, 四方八面截然有界限, 始得. 如今說得如此支蔓, 都不成箇物事, 其病只在心念不整肅上.” 僩(69이후).
  •  121:36 讀書之法, 只要落窠槽. 今公們讀書, 盡不曾落得那窠槽, 只是走向外去思量, 所以都說差去. 如初間大水瀰漫, 少間水旣退, 盡落低窪處, 方是入窠槽. 今盡是泛泛說從別處去. 某常以爲書不難讀, 只要人緊貼就聖人言語上平心看他, 文義自見. 今都是硬差排, 思其所不當思, 疑其所不當疑, 辨其所不當辨, 盡是枉了, 濟得甚事? 僩(69이후).
  •  121:37 某嘗說, 文字不難看, 只是讀者心自嶢崎了, 看不出. 若大著意思反復熟看, 那正當道理自湧出來. 不要將那小意智私見識去間亂他, 如此無緣看得出. 如千軍萬馬, 從這一條大路去, 行伍紀律, 自是不亂. 若撥數千人從一小路去, 空攪亂了正當底行陣, 無益於事. 又曰: “看書且要依文看得大槪意思了, 卻去考究細碎處. 如今未曾看得正當底道理出, 便落草了, 墮在一隅一角上, 心都不活動. 這箇是轉水車相似, 只撥轉機關子, 他自是轉, 連那上面磨子篩籮一齊都轉, 自不費力. 而今一齊說得枯燥, 無些子滋味, 便更看二十年, 也只不濟事. 須敎他心裏活動轉得, 莫著在那角落頭處. 而今諸公看文字, 如一箇船閣在淺水上, 轉動未得, 無那活水泛將去, 更將外面事物搭載放上面, 越見動不得. 都是枉用了心力, 枉費日子. 天下道理更有幾多, 若只如此看, 幾時了得? 某而今一自與諸公們說不辨, 只覺得都無意思. 所願諸公寬著意思, 且看正當道理, 敎他活動有長進處, 方有所益. 如一條死蛇, 弄敎他活. 而今只是弄得一條死蛇, 不濟事.” 僩(69이후).
  •  121:38 學者須要無事時去做得工夫, 然後可來此剖決是非. 今才一不在此, 便棄了這箇. 至此, 又卻臨時逐旋尋得一兩句言語來問, 則又何益? 壽昌(57때).
  •  121:39 或曰: “某尋常所學, 多於優游浹洽中得之.” 曰: “若遽然便以爲有所見, 亦未是. 大抵於‘博學·審問·愼思·明辨’, 且未可說‘篤行’, 只這裏便是浹洽處. 孔子所以‘好古敏以求之’, 其用力如此.” 謨(50이후).
  •  121:40 人合是疑了問, 公今卻是揀難處來問, 敎人如何描摸? 若說得, 公又如何便曉得? 若升高必自下. 今人要入室奧, 須先入門入庭, 見路頭熟, 次第入中間來. 如何自階裏一造要做後門出? 伊川云: “學者須先就近處.” 賀孫(62이후).
  •  121:41 而今人聽人說話未盡, 便要爭說. 亦須待他人說敎盡了. 他人有說不出處, 便須反覆問, 敎說得盡了, 這裏方有處置在. 賀孫(62이후).
  •  121:42 或人請諸經之疑, 先生旣答之, 復曰: “今雖盡與公說, 公盡曉得, 不於自家心地上做工夫, 亦不濟事.” 道夫(60이후).
  •  121:43 諸公所以讀書無長進, 緣不會疑. 某雖看至沒緊要底物事, 亦須致疑. 纔疑, 便須理會得徹頭. 僩(69이후).
  •  121:44 或謂: “問難, 只是作話頭, 不必如此.” 曰: “不然. 到無疑處不必問, 疑則不可不問. 今如此云云, 不是惡他人問, 便是自家讀書未嘗有疑.” 可學(62때).
  •  121:45 讀語錄玩了, 卻不如乍見者勇於得, 此是病. 方(41때).
  •  121:46 諸生請問不切. 曰: “群居最有益, 而今朋友乃不能相與講貫, 各有疑忌自私之意. 不知道學問是要理會箇甚麽? 若是切己做工夫底, 或有所疑, 便當質之朋友, 同其商量. 須有一人識得破者, 已是講得七八分, 卻到某面前商量, 便易爲力. 今旣各自東西, 不相講貫, 如何得會長進? 欲爲學問, 須要打透這些子, 放令開闊, 識得箇‘以能問於不能, 以多問於寡’底意思, 方是切於爲己.” 時擧(64이후).
  •  121:47 或問太極. 曰: “看如今人與太極多少遠近?” 或人自說所讀書. 曰: “徒然說得一片, 恁地多不濟事. 如今且要虛心, 心若不虛, 雖然恁地問, 待別人恁地說自不入. 他聽之如不聞, 只是他自有箇物事橫在心下. 如顔子, 人道他‘得一善則拳拳服膺而不失’, 他不曾自知道‘得一善拳拳服膺而不失’; 他‘見不善未嘗不知, 知之未嘗復行’, 他不曾自知道‘見不善未嘗不知, 知之未嘗復行’; 他‘不遷怒, 不貳過’, 他不曾自知道‘不遷怒, 不貳過’. 他只見箇道理當如此. 易曰: ‘君子以虛受人.’ 書曰: ‘惟學遜志.’ 舊有某人來問事, 略不虛心, 一味氣盈色滿. 當面與他說, 他全不聽得.” 賀孫(62이후).
  •  121:48 “天下之理, 有長有短, 有大有小, 當各隨其義理看. 某看得學者有箇病: 於他人如此說處, 又討箇義理, 責其不如彼說; 於其如彼說處, 又責其不如此說.” 因擧所執扇反復爲喩, 曰: “此扇兩邊各有道理. 今學者待他人說此邊道理, 便翻轉那一邊難之; 及他說那一邊, 卻又翻轉這一邊難之.” 必大(59-60때).
  •  121:49 問: “氣質之害, 直是今人不覺. 非特讀書就他氣質上說, 只如每日聽先生說話, 也各以其所偏爲主. 如十句有一句合他意, 便硬執定這一句.” 曰: “是如此. 且如仲山甫一詩, 蘇子由專歎美‘旣明且哲, 以保其身’二句, 伯恭偏喜‘柔嘉維則’一句. 某問何不將那‘柔亦不茹, 剛亦不吐’以下四句做好? 某意裏又愛這四句.” 問: “這四句如何?” 曰: “也自剛了.” 問: “剛底終是占得分數多?” 曰: “也不得, 只是比柔又較爭.” 胡泳(69때).
  •  121:50 質敏不學, 乃大不敏. 有聖人之資必好學, 必下問. 若就自家杜撰, 更不學, 更不問, 便已是凡下了. 聖人之所以爲聖, 也只是好學下問. 舜自耕稼陶漁以至於帝, 無非取諸人以爲善. 孔子說, 禮, “吾聞諸老聃”; 這也是學於老聃, 方知得這一事. 賀孫(62이후).
  •  121:51 先生因學者少寬舒意, 曰: “公讀書恁地縝密, 固是好. 但恁地逼截成一團, 此氣象最不好, 這是偏處. 如一項人恁地不子細, 固是不成道理; 若一向蹙密, 下梢卻展拓不去. 明道一見謝顯道, 曰: ‘此秀才展拓得開, 下梢可望.’” 又曰: “於詞氣間亦見得人氣象. 如明道語言固無甚激昂, 看來便見寬舒意思. 龜山, 人只道恁地寬, 看來不是寬, 只是不解理會得, 不能理會得. 范純夫語解比諸公說理最平淺, 但自有寬舒氣象, 儘好.” 賀孫(62이후).
  •  121:52 因人之昏弱而箴之曰: “人做事, 全靠這些子精神.” 節(64이후).
  •  121:53 有言貧困不得專意問學者. 曰: “不干事. 世間豈有無事底人? 但十二時看那箇時閑, 一時閑便做一時工夫, 一刻閑便做一刻工夫. 積累久, 自然別.” 或又以離遠師席, 不見解注爲說. 曰: “且如某之讀書, 那曾得師友專守在裏? 初又曷嘗有許多文字? 也只自著力耳.” 或曰: “先生高明, 某何敢望?” 曰: “如此則全未知自責. ‘堯舜與人同耳’, 曷嘗有異? 某嘗謂, 此皆是自恕之語, 最爲病痛?” 道夫(60이후).
  •  121:54 或言氣稟昏弱, 難於爲學. 曰: “誰道是公昏弱? 但反而思之, 便强便明, 這氣色打一轉. 日日做工夫, 日日有長進.” 子蒙(미상).
  •  121:55 或問: “某欲克己而患未能.” 曰: “此更無商量. 人患不知耳, 旣已知之, 便合下手做, 更有甚商量? ‘爲仁由己, 而由人乎哉’?” 雉(미상).
  •  121:56 或言: “今且看先生動容周旋以自檢. 先生所著文義, 卻自歸去理會.” 曰: “文義只是目下所行底, 如何將文義別做一邊看? 若不去理會文義, 終日只管相守閑坐, 如何有這道理? 文義乃是躬行之門路, 躬行卽是文義之事實.” 賀孫(62이후).
  •  121:57 或問: “人固欲事事物物理會, 然精力有限, 不解一一都理會得.” 曰: “固有做不盡底. 但立一箇綱程, 不可先自放倒. 也須靜著心, 實著意, 沉潛反覆, 終久自曉得去.” 祖道(68때).
  •  121:58 或說“居敬·窮理”. 曰: “都不須如此說. 如何說又怕居敬不得? 窮理有窮不去處? 豈有此意? 只是自家元不曾居敬, 元不曾窮理, 所以說得如此. 若眞箇去窮底, 豈有窮不得之理? 若心堅, 便是石也穿, 豈有道理了窮不得之理? 而今說又怕有窮不得處, 又怕如何, 又計較如何, 都是枉了. 只恁勇猛堅決向前去做, 無有不得之理, 不當如此遲疑. 如人欲出路: 若有馬, 便騎馬去; 有車, 便乘車去; 無車, 便徒步去. 只是從頭行將去, 豈有不到之理?” 僩(69이후). <燾錄云: “問: ‘理有未窮, 且只持敬否?’ 曰: ‘不消恁地說. 持敬便只管持將去, 窮理便只管窮將去. 如說前面萬一持不得, 窮不得處, 又去別生計較, 這箇都是枉了思量. 然亦只是不曾眞箇持敬·窮理, 若是眞箇曾持敬·窮理, 豈有此說? 譬如出路: 要乘轎, 便乘轎; 要乘馬, 便乘馬; 要行, 便行. 都不消思量前面去不得時, 又著如何, 但當勇猛堅決向前. 那裏要似公說居敬不得處又著如何; 窮理不得處又著如何. 古人所謂心堅石穿, 蓋未嘗有做不得底事. 如公幾年讀書不長進時, 皆緣公恁地, 所以搭滯了.’ 又曰: ‘聖人之言, 本自直截. 若裏面有屈曲處, 聖人亦必說在上面. 若上面無底, 又何必思量從那屈曲處去? 都是枉了工夫.’”>
  •  121:59 或問: “格物一項稍支離.” 曰: “公依舊是箇計較利害底心下在這裏. 公且試將所說行將去, 看何如. 若只管在這裏擬議, 如何見得? 如做得箇船, 且安排槳楫, 解了繩, 放了索, 打將去看, 卻自見涯岸. 若不放船去, 只管在這裏思量, 怕有風濤, 又怕有甚險, 如何得到岸? 公今恰似箇船全未曾放離岸, 只管計較利害, 聖賢之說那尙恁地? ‘子路有聞, 未之能行, 唯恐有聞’. 如今說了千千萬萬, 卻不曾去下得分寸工夫.” 又曰: “聖人常說: ‘有殺身以成仁.’ 今看公那邊人, 敎他‘殺身以成仁’, 道他肯不肯? 決定是不肯. 才說著, 他也道是怪在.” 又曰: “‘吾未見剛者.’ 聖人只是要討這般人, 須是有這般資質, 方可將來磨治. 詩云: ‘追琢其章, 金玉其相.’ 須是有金玉之質, 方始琢磨得出. 若是泥土之質, 假饒你如何去裝飾, 只是箇不好物事, 自是你根脚本領不好了.” 又曰: “如讀書, 只是理會得, 便做去. 公卻只管在這裏說道如何理會. 伊川云: ‘人所最可畏者, 便做.’” 賀孫(62이후).
  •  121:60 先生問學者曰: “公今在此坐, 是主靜? 是窮理?” 久之未對. 曰: “便是公不曾做工夫. 若不是主靜, 便是窮理, 只有此二者. 旣不主靜, 又不窮理, 便是心無所用, 閑坐而已. 如此做工夫, 豈有長進之理? 佛者曰: ‘十二時中, 除了著衣喫飯是別用心.’ 夫子亦云: ‘造次必於是, 顚沛必於是.’ 須是如此做工夫, 方得. 公等每日只是閑用心, 問閑事·說閑話底時節多; 問緊要事, 究竟自己底事時節少. 若是眞箇做工夫底人, 他自是無閑工夫說閑話·問閑事. 聖人言語有幾多緊要大節目, 都不曾理會. 小者固不可不理會, 然大者尤緊要.” 僩(69이후).
  •  121:61 或問: “致知當主敬.” 又問: “當如先生說次第觀書.” 曰: “此只是說話, 須要下工夫方得.” 蓋卿(65때).
  •  121:62 諸公且自思量, 自朝至暮, 還曾有頃刻心從這軀殼裏思量過否? 僩(69이후).
  •  121:63 賢輩但知有營營逐物之心, 不知有眞心, 故識慮皆昏. 觀書察理, 皆草草不精; 眼前易曉者, 亦看不見; 皆由此心雜而不一故也. 所以前輩語初學者必以敬, 曰: “未有致知而不在敬者.” 今未知反求諸心, 而胸中方且叢雜錯亂, 未知所守. 持此雜亂之心以觀書察理, 故凡工夫皆從一偏一角做去, 何緣會見得全理? 某以爲諸公莫若且收斂身心, 盡掃雜慮, 令其光明洞達, 方能作得主宰, 方能見理. 不然, 亦終歲而無成耳. 大雅(49이후).
  •  121:64 “諸公皆有志於學, 然持敬工夫大段欠在. 若不知此, 何以爲進學之本? 程先生云: ‘涵養須用敬, 進學則在致知.’ 此最切要.” 游和之問: “不知敬如何持?” 曰: “只是要收斂身心, 莫令走失而已. 今人精神自不曾定, 讀書安得精專? 凡看山看水, 風吹草動, 此心便自走失, 何以爲學? 諸公切宜勉此?” 南升(64때).
  •  121:65 先生語諸生曰: “人之爲學, 五常百行, 豈能盡常常記得? 人之性惟五常爲大, 五常之中仁尤爲大, 而人之所以爲是仁者, 又但當守‘敬’之一字. 只是常求放心, 晝夜相承, 只管提撕, 莫令廢惰; 則雖不能常常盡記衆理, 而義禮智信之用, 自然隨其事之當然而發見矣. 子細思之, 學者最是此一事爲要, 所以孔門只敎人求仁也.” 閎祖(59이후).
  •  121:66 或曰: “每常處事, 或思慮之發, 覺得發之正者心常安, 其不正者心常不安. 然義理不足以勝私欲之心, 少間安者卻容忍, 不安者卻依舊被私欲牽將去. 及至事過, 又卻悔, 悔時依舊是本心發處否?” 曰: “然. 只那安·不安處, 便是本心之德. 孔子曰: ‘志士仁人無求生以害仁, 有殺身以成仁.’ 求生如何便害仁? 殺身如何便成仁? 只是箇安與不安而已.” 又曰: “不待接事時方流入於私欲, 只那未接物時此心已自流了. 須是未接物時也常剔抉此心敎他分明, 少間接事便不至於流. 上蔡解‘爲人謀而不忠’云: ‘爲人謀而忠, 非特臨事而謀; 至於平居靜慮, 思所以處人者一有不盡, 則非忠矣.’ 此雖於本文說得來大過, 然卻如此. 今人未到爲人謀時方不忠, 只平居靜慮閑思念時, 便自懷一箇利便於己, 將不好處推與人之心矣. 須是於此處常常照管得分明, 方得.” 僩(69이후).
  •  121:67 或問: “靜時見得此心, 及接物時又不見.” 曰: “心如何見得? 接物時只要求箇是. 應得是, 便是心得其正; 應得不是, 便是心失其正, 所以要窮理. 且如人唱喏, 須至誠還他喏. 人問何處來, 須據實說某處來. 卽此便是應物之心, 如何更要見此心? 浙間有一般學問, 又是得江西之緖餘, 只管敎人合眼端坐, 要見一箇物事如日頭相似, 便謂之悟, 此大可笑? 夫子所以不大段說心, 只說實事, 便自無病. 至孟子始說‘求放心’, 然大槪只要人不馳騖於外耳, 其弊便有這般底出來, 以此見聖人言語不可及.” 學蒙(65이후).
  •  121:68 或問: “覺得意思虛靜時, 應接事物少有不中節者. 纔是意思不虛靜, 少間應接事物便都錯亂.” 曰: “然. 然公又只是守得那塊然底虛靜, 雖是虛靜, 裏面黑漫漫地; 不曾守得那白底虛靜, 濟得甚事? 所謂虛靜者, 須是將那黑底打開成箇白底, 敎他裏面東西南北玲瓏透徹, 虛明顯敞, 如此, 方喚做虛靜. 若只確守得箇黑底虛靜, 何用也?” 僩(69이후).
  •  121:69 有問: “程門敎人說敬, 卻遺了恭. 中庸說‘篤恭而天下平’, 又不說敬. 如何恭·敬不同?” 曰: “昔有人曾以此問上蔡. 上蔡云: ‘不同: 恭是平聲, 敬是側聲.’” 擧坐大笑. 先生曰: “不是如此理會, 隨他所說處理會. 如只比並作箇問頭, 又何所益?” 謙(65때).
  •  121:70 先生嘗語在坐者云: “學者常常令道理在胸中流轉.” 過(65이후).
  •  121:71 先生見學者解說之際, 或似張大, 卽語之曰: “說道理, 不要大驚小怪.” 過(65이후).
  •  121:72 今之學者只有兩般, 不是玄空高妙, 便是膚淺外馳.
  •  121:73 張洽因先生言近來學者多務高遠, 不自近處著工夫, 因言: “近來學者誠有好高之弊. 昔有問伊川: ‘如何是道?’ 伊川曰: ‘行處是.’ 又問明道‘如何是道?’ 明道令於君臣父子兄弟上求. 諸先生之言, 不曾有高遠之說.” 先生曰: “明道之說固如此. 然君臣父子兄弟之間, 各有箇當然之理, 此便是道.”
  •  121:74 因說今人學問, 云: “學問只是一箇道理. 不知天下說出幾多言語來, 若內無所主, 一隨人脚跟轉, 是壞了多少人? 吾人日夜要講明此學, 只謂要理明學至, 不爲邪說所害, 方是見得道理分明. 聖賢眞可到, 言話眞不誤人. 今人被人引得七上八下, 殊可笑.” 謙(65때).
  •  121:75 或問左傳疑義. 曰: “公不求之於六經語孟之中, 而用功於左傳. 且左傳有甚麽道理? 縱有, 能幾何? 所謂‘棄卻甛桃樹, 緣山摘醋梨’? 天之所賦於我者, 如光明寶藏, 不會收得; 卻上他人門敎化一兩錢, 豈不哀哉? 只看聖人所說, 無不是這箇大本. 如云: ‘天高地下, 萬物散殊, 而禮制行矣; 流而不息, 合同而化, 而樂興焉.’ 不然, 子思何故說箇‘天命之謂性, 率性之謂道, 修道之謂敎’? 此三句是怎如此說? 是乃天地萬物之大本大根, 萬化皆從此出. 人若能體察得, 方見得聖賢所說道理, 皆從自己胸襟流出, 不假他求. 某向嘗見呂伯恭愛與學者說左傳, 某嘗戒之曰: ‘語孟六經許多道理不說, 恰限說這箇. 縱那上有些零碎道理, 濟得甚事?’ 伯恭不信, 後來又說到漢書. 若使其在, 不知今又說到甚處, 想益卑矣, 固宜爲陸子靜所笑也. 子靜底是高, 只是下面空疏, 無物事承當. 伯恭底甚低, 如何得似他?” 又曰: “人須是於大原本上看得透, 自然心胸開闊, 見世間事皆瑣瑣不足道矣.” 又曰: “每日開眼, 便見這四箇字在面前, 仁義禮智只趯著脚指頭便是. 這四箇字若看得熟, 於世間道理, 沛然若決江河而下, 莫之能禦矣. 若看得道理透, 方見得每日所看經書, 無一句一字一點一畫不是道理之流行; 見天下事無大無小, 無一名一件不是此理之發見. 如此, 方見得這箇道理渾淪周遍, 不偏枯, 方見得所謂‘天命之謂性’底全體. 今人只是隨所見而言, 或見得一二分, 或見得二三分, 都不曾見那全體, 不曾到那極處, 所以不濟事.” 僩(69이후).
  •  121:76 “浙中朋友, 一等底只理會上面道理, 又只理會一箇空底物事, 都無用, 少間亦只是計較利害; 一等又只就下面理會事, 眼前雖粗有用, 又都零零碎碎了, 少間只見得利害. 如橫渠說釋氏有‘兩末之學’, 兩末, 兩頭也, 卻是那中間事物轉關處都不理會.” 賀孫問: “如何是轉關處?” 曰: “如致知·格物, 便是就事上理會道理. 理會上面底, 卻棄置事物爲陳跡, 便只說箇無形影底道理; 然若還被他放下來, 更就事上理會, 又卻易. 只是他已見到上面一段物事, 不費氣力, 省事了, 又那肯下來理會? 理會下面底, 又都細碎了. 這般道理, 須是規模大, 方理會得.” 遂擧伊川說: “曾子易簀, 便與有天下行一不義, 殺一不辜不爲一同.” “後來說得來, 便無他氣象. 大底卻可做小, 小底要做大卻難, 小底就事物細碎上理會.” 賀孫(62이후).
  •  121:77 先生問浙間事. 某曰: “浙間難得學問. 會說者, 不過孝悌忠信而已.” 曰: “便是守此四字不得, 須是從頭理會來, 見天理從此流出便是.” 炎(60·65때).
  •  121:78 謂邵武諸友: “公看文字, 看得緊切好. 只是邵武之俗, 不怕不會看文字, 不患看文字不切, 只怕少寬舒意思.” 賀孫(62이후).
  •  121:79 方伯謨以先生敎人讀集注爲不然. 蔡季通丈亦有此語, 且謂“四方從學之士稍自負者, 皆不得其門而入, 去者亦多”. 某因從容侍坐, 見先生擧以與學者云: “讀書須是自肯下工夫始得. 某向得之甚難, 故不敢輕說與人. 至於不得已而爲注釋者, 亦是博採諸先生及前輩之精微寫出與人看, 極是簡要, 省了多少工夫. 學者又自輕看了, 依舊不得力.” 蓋是時先生方獨任斯道之責, 如西銘通書易象諸書方出, 四方辨詰紛然. 而江西一種學問, 又自善鼓扇學者, 其於聖賢精義皆不暇深考; 學者樂於簡易, 甘於詭僻, 和之者亦衆, 然終不可與入堯舜之道. 故先生敎人, 專以主敬·窮理爲主; 欲使學者自去窮究, 見得道理如此, 便自能立, 不待辨說而明. 此引而不發之意, 其爲學者之心蓋甚切, 學者可不深味此意乎? 炎(60·65때).
  •  121:80 或問: “所謂‘窮理’, 不知是反己求之於心? 惟復是逐物而求於物?” 曰: “不是如此. 事事物物皆有箇道理, 窮得十分盡, 方是格物. 不是此心, 如何去窮理? 不成物自有箇道理, 心又有箇道理, 枯槁其心, 全與物不接, 卻使此理自見? 萬無是事. 不用自家心, 如何別向物上求一般道理? 不知物上道理卻是誰去窮得? 近世有人爲學, 專要說空說妙, 不肯就實, 卻說是悟. 此是不知學, 學問無此法. 才說一‘悟’字, 便不可窮詰, 不可硏究, 不可與論是非, 一味說入虛談, 最爲惑人. 然亦但能謾得無學底人, 若是有實學人, 如何被他謾? 才說‘悟’, 便不是學問. 奉勸諸公, 且子細讀書. 書不曾讀, 不見義理, 乘虛接渺, 指摘一二句來問人, 又有漲開其說來問, 又有牽甲證乙來問, 皆是不曾有志朴實頭讀書. 若是有志朴實頭讀書, 眞箇逐些理會將去, 所疑直是疑, 亦有可答. 不然, 彼己無益, 只是一場閑說話爾, 濟得甚事? 且如讀此一般書, 只就此一般書上窮究, 冊子外一箇字且莫兜攬來炒. 將來理明, 卻將已曉得者去解得未曉者. 如今學者將未能解說者卻去參解說不得者, 鶻突好笑. 悠悠歲月, 只若人耳?” 謙(65때).
  •  121:81 或問: “所守所行, 似覺簡易, 然茫然未有所獲.” 曰: “旣覺得簡易, 自合有所得, 卻曰茫然無所獲者, 如何?” 曰: “比之以前爲學多岐, 今來似覺簡略耳. 愚殊不敢望得道, 只欲得一箇入頭處.” 曰: “公之所以無所得者, 正坐不合簡易. 揚子雲曰: ‘以簡以易, 焉支焉離?’ 蓋支離所以爲簡易也. 人須是‘博學之, 審問之, 愼思之, 明辨之, 篤行之’, 然後可到簡易田地. 若不如此用工夫, 一蹴便到聖賢地位, 卻大段易了, 古人何故如此‘博學·審問·愼思·明辨·篤行’乎? 夫是五者, 無先後, 有緩急. 不可謂博學時未暇審問, 審問時未暇愼思, 愼思時未暇明辨, 明辨時未暇篤行. 五者從頭做將下去, 只微有少差耳, 初無先後也. 如此用工, 他日自然簡易去. 謨錄注云: “包顯道以書論此, 先生面質如此.” 孟子曰: ‘博學而詳說之, 將以反說約也.’ 語云: ‘博我以文, 約我以禮.’ 須是先博然後至約, 如何便先要約得? 人若先以簡易存心, 不知‘博學·審問·愼思·明辨·篤行’, 將來便入異端去.” 去僞(46때). 謨同.
  •  121:82 先生言: “此兩日甚思諸生之留書院者, 不知在彼如何. 孔子在陳, 思魯之狂士. 孟子所記, 本亦只是此說. ‘狂狷’卽‘狂簡’; ‘不忘其初’, 卽‘不知所以裁之’. 當時隨聖人在外底, 卻逐日可照管他. 留魯者, 卻不見得其所至如何, 然已說得‘成章’了. 成章是有首有尾, 如異端亦然. 釋氏亦自說得有首有尾, 道家亦自說得有首有尾. 大抵未成者尙可救, 已成者爲足慮.” 時先生在郡中. 必大(59-60때).
  •  121:83 或云: “嘗見人說, 凡是外面尋討入來底, 都不是.” 曰: “喫飯也是外面尋討入來, 若不是時, 須是肚裏做病, 如何又喫得安穩? 蓋飢而食者, 卽是從裏面出來. 讀書亦然, 書固在外, 讀之而通其義者卻自是裏面事, 如何都喚做外面入來得? 必欲盡捨詩書而別求道理, 異端之說也.” 琮(65때記見).
  •  121:84 天下道理自平易簡直. 人於其間, 只是爲剖析人欲以復天理, 敎明白洞達, 如此而已. 今不於明白處求, 卻求之於偏旁處, 縱得些理, 其能幾何? 今日諸公之弊, 卻自要說一種話云: “我有此理, 他人不知.” 安有此事? 只是一般理, 只是要明得, 安有人不能而我獨能之事? 如此, 則是錯了? 可學(62때).
  •  121:85 “學者同在此, 一般講學, 及其後說出來, 便各有差誤. 要其所成, 有上截底無下截, 有下截底無上截; 有皮殼底無肚腸, 有肚腸底無皮殼. 不知是如何?” 必大曰: “工夫有間斷, 亦是氣質之偏使然.” 曰: “固是氣質, 然大患是不子細. 嘗謂今人讀書, 得如漢儒亦好. 漢儒各專一家, 看得極子細. 今人才看這一件, 又要看那一件, 下梢都不曾理會得.” 必大(59-60때).
  •  121:86 看二十五條, 曰: “此正與前段相反, 卻有上截無下截. 天資高底, 固有能不爲富貴所累, 然下此者亦必思所以處之. ‘貧而樂’者固勝如‘無諂’, ‘富而好禮’者固勝如‘無驕’. 若未能‘無諂無驕’底, 亦須且於此做工夫. 頃見一文集云, 有一人天資善弈, 極高, 遂入京見國手. 國手與之下了, 但云: ‘可隨我諸處, 看我與人弈.’ 如此者半年, 遂遣之. 其人曰: ‘某隨逐許時, 未蒙敎得有所長.’ 國手曰: ‘汝碁本高, 但未曾識低著, 卻恐與人下時錯了. 我帶你去半年, 只是欲汝識低著耳.’” 因論碁, 又曰: “黙堂集中亦載一說: 有兩箇對弈, 方爭一段, 甚危. 其人忽舍所爭, 卻別於閑處下一著, 衆所不曉. 旣畢, 或問之. 曰: ‘所爭處已自定, 此一著亦有利害, 不可不急去先下一著, 然對者固未必曉.’ 問者曰: ‘旣見得其人未必曉, 又何用急去下?’ 曰: ‘在彼雖可忽, 在我者不可不盡耳.’ 天下事皆當如此, 不獨弈也.” 㽦(59때).
  •  121:87 政和有客同侍坐. 先生曰: “這下人全不讀書. 莫說道敎他讀別書, 只是要緊如六經漢書唐書諸子, 也須著讀始得. 又不是大段直錢了, 不能得他讀. 只問人借將來讀, 也得. 如何一向只去讀時文? 如何擔當箇秀才名目在身己上? 旣做秀才, 未說道要他理會甚麽高深道理, 也須知得古聖賢所以垂世立敎之意是如何? 古今盛衰存亡治亂事體是如何? 從古來人物議論是如何? 這許多眼前底都全不識, 如何做士人? 須是識得許多, 方始成得箇人.” 又云: “向來人讀書爲科擧計, 已自是末了. 如今又全不讀而赴科擧, 又末之末者. 若以今世之所習, 雖做得官, 貴窮公相, 也只是箇沒見識底人. 若依古聖賢所敎做去, 雖極貧賤, 身自躬耕, 而胸次亦自浩然, 視被汚濁卑下之徒, 曾犬彘之不若?” 又曰: “如今人也須先立箇志趣, 始得. 還當自家要做甚麽人? 是要做聖賢? 是只要苟簡做箇人? 天敎自家做人, 還只敎恁地便是了? 閑時也須思量著. 聖賢還是元與自家一般, 還是有兩般? 天地交付許多與人, 不獨厚於聖賢而薄於自家, 是有這四端, 是無這四端? 只管在塵俗裏面羇, 還曾見四端頭面, 還不曾見四端頭面? 且自去看. 最難說是意趣卑下, 都不見上面許多道理. 公今如只管去喫魚鹹, 不知有芻豢之美. 若去喫芻豢, 自然見魚鹹是不好喫物事.” 又云: “如論語說‘學而時習之’, 公且自看平日是曾去學, 不曾去學? 曾去習, 不曾去習? 學是學箇甚麽? 習是習箇甚麽? 曾有說意思, 無說意思? 且去做好. 讀聖賢之書, 熟讀自見. 如孟子說‘亦有仁義而已’, 這也不待注解. 如何孟子須敎人舍利而就義? 如今人如何只去義而趨利?” 賀孫(62이후).
  •  121:88 問曾點. 曰: “今學者全無曾點分毫氣象. 今整日理會一箇半箇字有下落, 猶未分曉, 如何敢望他? 他直是見得這道理活潑潑地快活. 若似而今諸公樣做工夫, 如何得似它?” 問: “學者須是打疊得世間一副當富貴利祿底心, 方可以言曾點氣象, 方有可用功處.” 曰: “這箇大故是外面粗處. 某常說, 這箇不難打疊, 極未有要緊, 不知別人如何. 正當是裏面工夫極有細碎難理會處, 要人打疊得. 若只是外面富貴利祿, 此何足道? 若更這處打不箇透, 說甚麽學? 正當學者裏面工夫多有節病. 人亦多般樣. 而今自家只見得這箇重, 便說難打疊, 它人病痛又有不在是者. 若人人將這箇去律它, 敎須打倂這箇了, 方可做那箇, 則其無此病者, 卻覺得緩散無力. 急這一邊, 便緩卻那一邊. 所以這道理極難, 要無所不用其力. 莫問他急緩先後, 只認是處便奉行, 不是處便緊閉, 敎他莫要出來. 所以說‘是故君子無所不用其極’; ‘是故君子戒愼乎其所不睹, 恐懼乎其所不聞. 莫見乎隱, 莫顯乎微’. 又曰: ‘仁以爲己任, 不亦重乎?’ 四方八面, 盡要照管得到. 若一處疏闕, 那病痛便從那疏處入來. 如人冢殺, 凡山川途徑, 險阻要害, 無處不要防守. 如姜維守蜀, 它只知重兵守著正路, 以爲魏師莫能來; 不知鄧艾卻從陰平武都而入, 反出其後. 它當初也說那裏險阻, 人必來不得; 不知意之所不備處, 才有縫罅, 便被賊人來了. 做工夫都要如此, 所以這事極難, 只看‘是故君子無所不用其極’一句便見. 而今人有終身愛官職不知厭足者; 又有做到中中官職便足者; 又有全然不要, 只恁地懶惰因循, 我也不要官職, 我也無力爲善, 平平過者; 又有始間是好人, 末後不好者; 又有始間不好, 到末好者, 如此者多矣. 又有做到宰相了, 猶未知厭足, 更要經營久做者. 極多般樣.” 僩(69이후).
  •  121:89 先生過信州, 一士子請見, 問爲學之道. 曰: “‘道二: 仁與不仁而已矣.’ 聖人千言萬語, 只是要敎人做人.” 文蔚(59이후).
  •  121:90 先生曰: “相隨同歸者, 前面未必程程可說話; 相送至此者, 一別又不知幾年. 有話可早商量.” 久而無人問. 先生遂云: “學者須要勇決, 須要思量, 須要著緊.” 又云: “此間學者只有過底, 無有不及底.” 在大桂鋪說. 震(65때).
  •  121:91 與或人說: “公平日說甚剛氣, 到這裏爲人所轉, 都屈了. 凡事若見得了, 須使堅如金石.”
  •  121:92 舊看不尙文華薄勢利之類說話, 便信以爲然, 將謂人人如在. 後方知不然. 此在資質.
  •  121:93 學者輕俊者不美, 朴厚者好. 振(미상).
  •  121:94 先生因言: “學者平居議論多頹塌, 臨事難望它做得事.” 遂說: “一姓王學者, 後來狼狽, 是其平時議論, 亦專是回互. 有一處責曾子許多時用大夫之簀, 臨時不是童子說, 則幾失易簀. 王便云: ‘這是曾子好處. 旣受其簀. 若不用之, 必至取怒季孫, 故須且將來用.’ 大抵今之學者多此病, 如學夫子, 便學他‘微服過宋’, ‘君命召, 不俟駕’, ‘見南子’與‘佛肹召’之類. 有多少處不學, 只學他這箇.” 胡泳(69때).
  •  121:95 大率爲善須自有立. 今欲爲善之人, 不可謂少, 然多顧浮議, 浮議何足恤? 蓋彼之是非, 干我何事? 亦是我此中不痛切耳. 若自著緊, 自痛切, 亦何暇恤它人之議哉? 大雅(49이후).
  •  121:96 或言某人好善. 曰: “只是徇人情與世浮沉, 要敎人道好. 又一種人見如此, 卻欲矯之, 一味只是說人短長, 道人不是, 全不反己. 且道我是甚麽人? 它是如何人? 全不看他所爲是如何, 我所爲是如何, 一向只要胡亂說人. 此二等人皆是不知本領, 見歸一偏, 坐落在窠臼中, 不能得出, 聖賢便不如此.” 謙(65때).
  •  121:97 因說: “而今人須是它曉得, 方可與它說話. 有般人說與眼前事尙不曉, 如何要他知得千百年英雄心事?” 燾(70때).
  •  121:98 有一朋友輕慢, 去後因事偶語及之. 先生曰: “何不早說, 得某與他道?” 坐中應曰: “不欲說.” 曰: “他在卻不欲說, 去後卻後面說他, 越不是.” 端蒙(50이후).
  •  121:99 因論諸人爲學, 曰: “到學得爭綱爭紀, 學卻反成箇不好底物事.” 揚曰: “大率是人小故然. 又各人合下有箇肚私見識, 世間書·人, 無所不有, 又一切去附會上, 故皆偏側違道去.” 先生甚然之. 揚(54-6때).
  •  121:100 門人有與人交訟者, 先生數責之云: “欲之甚, 則昏蔽而忘義理; 求之極, 則爭奪而至怨仇.” 賀孫(62이후).
  •  121:101 每夜諸生會集, 有一長上, 纔坐定便閑話. 先生責曰: “公年已四十, 書讀未通, 纔坐便說別人事. 夜來諸公閑話至二更, 如何如此相聚, 不回光反照, 作自己工夫, 卻要閑說?” 歎息久之. 賀孫(62이후).
  •  121:102 有侍坐而困睡者, 先生責之. 敬子曰: “僧家言, 常常提起此志令堅强, 則坐得自直, 亦不昏困; 纔一縱肆, 則嗒然頹放矣.” 曰: “固是. 道家修養, 也怕昏困, 常要直身坐, 謂之‘生腰坐’; 若昏困倒靠, 則是死腰坐矣.” 因擧小南和尙少年從師參禪, 一日偶靠倚而坐, 其師見之, 叱曰: “‘得恁地無脊梁骨?’ 小南悚然, 自此終身不靠倚坐.” 又擧徐處仁知北京日, 早辰會僚屬治事訖, 復穿衣會坐談廳上. 徐多記覽, 多說平生履歷州郡利害, 政事得失, 及前言往行. 終日危坐, 僚屬甚苦之. 嘗暑月會坐, 有秦兵曹者瞌睡, 徐厲聲叱之起曰: “某在此說話, 公卻瞌睡, 豈以某言爲不足聽耶? 未論某是公長官. 只論鄕曲, 亦是公丈人行, 安得如此?” 叫客將掇取秦兵曹坐椅子去. 問: “徐後來做宰相, 卻無聲譽.” 曰: “他只有治郡之才.” 僩(69이후).
  •  121:103 有學者每相揖畢, 輒縮左手袖中. 先生曰: “公常常縮著一隻手是如何? 也似不是擧止模樣.” 義剛(64이후).
  •  121:104 先生讀書屛山書堂. 一日, 與諸生同行登臺, 見草盛, 命數兵耘草, 分作四段, 令各耘一角. 有一兵逐根拔去, 耘得甚不多, 其它所耘處, 一齊了畢. 先生見耘未了者, 問諸生曰: “諸公看幾箇耘草, 那箇快?” 諸生言諸兵皆快, 獨指此一人以爲鈍. 曰: “不然. 某看來, 此卒獨快.” 因細視諸兵所耘處, 草皆去不盡, 悉復呼來再耘. 先生復曰: “那一兵雖不甚快, 看他甚子細, 逐根去令盡. 雖一時之難, 卻只是一番工夫便了. 這幾箇又著從頭再用工夫, 只緣其初欲速苟簡, 致得費力如此. 看這處, 便是學者讀書之法.” 㝢(61이후).
  •  121:105 留丞相以書問詩集傳數處. 先生以書示學者曰: “他官做到這地位, 又年齒之高如此, 雖在貶所, 亦不曾閑度日. 公等豈可不惜寸陰?” 友仁(69때).
  •  121:106 先生氣疾作, 諸生連日皆無問難. 一夕, 遣介召入臥內, 諸生亦無所請. 先生怒曰: “諸公恁地閑坐時, 是怎生地? 恁地便歸去强, 不消得恁地遠來?” 義剛(64이후).
  •  121:107 大有事用理會在, 某今只是覺得後面日子短促了, 精力有所不逮; 然力之所及, 亦不敢不勉. 思量著, 有萬千事要理會在, 自是不容已. 只是覺得後面日子大故催促人, 可爲慨歎耳?
  •  121:108 先生言: “日來多病, 更無理會處, 恐必不久於世. 諸公全靠某, 不得; 須是自去做工夫, 始得. 且如看文字, 須要此心在上面. 若心不在上面, 便是不曾看相似, 所謂‘視之不見, 聽之不聞’, 只是‘心不在焉’耳.” 時擧(64이후).
  •  121:109 先生不出, 令入臥內相見, 云: “某病此番甚重. 向時見文字, 也要議論, 而今都怕了. 諸友可各自努力, 全靠某, 不得.” 時擧(64이후).
  •  121:110 “講學須要著實. 向來諸公都見得不明, 卻要做一罩說.” 語次云: “目前諸友亦多有識門戶者. 某旦暮死耳, 不敢望大行. 且得接續三四十年, 說與後進令知, 亦好.” 時擧(64이후).
  •  121:111 先生一日腰疼甚, 時作呻吟聲. 忽曰: “人之爲學, 如某腰疼, 方是.” <在坐者皆不能問. 泳久而思之, 恐是爲學工夫意思接續, 自然無頃刻之忽忘, 然後進進不已. 痛楚在身, 雖欲無之而不可得, 故以開諭學者, 其警人之意深矣!> 胡泳(69때).
  •  121:112 因說工夫不可間斷, 曰: “某若臂痛, 常以手擦之, 其痛遂止. 若或時擦, 或時不擦, 無緣見效, 卽此便是做工夫之法.” 正叔退, 謂文蔚曰: “擦臂之喩最有味.” 文蔚(59이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