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주자어류/권134 역대1 歷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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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語類卷第一百三十四

  •   歷代一
  •  134:1 司馬遷才高, 識亦高, 但粗率. 閎祖(59이후). <以下歷代史.>
  •  134:2 太史公書疏爽, 班固書密塞. 振(미상).
  •  134:3 司馬子長動以孔子爲證, 不知是見得, 亦且是如此說. 所以伯恭每發明得非細, 只恐子長不敢承領耳.
  •  134:4 史記亦疑當時不曾得刪改脫藁. 高祖紀記迎太公處, 稱“高祖”. 此樣處甚多. 高祖未崩, 安得“高祖”之號? 漢書盡改之矣. 左傳只有一處云: “陳桓公有寵於王.”
  •  134:5 曹器遠說伯夷傳“得孔子而名益彰”云云. 先生曰: “伯夷當初何嘗指望孔子出來發揮他!” 又云: “‘黃屋左纛, 朝以十月, 葬長陵.’ 此是大事, 所以書在後.” 先生曰: “某嘗謂史記恐是箇未成底文字, 故記載無次序, 有疏闊不接續處, 如此等是也.” 閎祖(59이후).
  •  134:6 因言: “班固作漢書, 不合要添改史記字, 行文亦有不識當時意思處. 如七國之反, 史記所載甚疏略, 卻都是漢道理; 班固所載雖詳, 便卻不見此意思. 呂東萊甚不取班固. 如載文帝建儲詔云: ‘楚王, 季父也, 春秋高, 閱天下之義理多矣, 明於國家之大體. 吳王於朕, 兄也, 惠仁以好德. 淮南王, 弟也, 秉德以陪朕. 豈不爲豫哉! ’固遂節了吳王一段, 只於‘淮南王’下添‘皆’字云: ‘皆秉德以陪朕.’ 蓋‘陪’字訓‘貳’, 以此言弟則可, 言兄可乎! 今史記中卻載全文.” 又曰: “屛山卻云: ‘固作漢紀, 有學春秋之意. 其敘傳云: “爲春秋攷紀.” ’”又曰: “遷史所載, 皆是隨所得者載入, 正如今人草藁. 如酈食其踞洗前面已載一段, 末後又載, 與前說不同. 蓋是兩處說, 已寫入了, 又據所得寫入一段耳.” 㽦(59때).
  •  134:7 顔師古注前漢書如此詳, 猶有不可曉者, 況其他史無注者. 漢宣渭上詔令“單于毋謁”, 范升劾周黨“伏而不謁”, 謁不知是何禮數, 無注. 疑是君臣之禮. 見而自通其名, 然不可考矣. 方子(59이후). <必大錄云: “想謁禮必又重.”>
  •  134:8 漢書有秀才做底文章, 有婦人做底文字, 亦有載當時獄辭者. 秀才文章便易曉. 當時文字多碎句, 難讀. 尙書便有如此底. 周官只如今文字, 太齊整了.
  •  134:9 漢書言: “幾者動之微, 吉凶之先見者也.” 又如“豈若匹夫匹婦之爲諒, 自經於溝瀆而人莫之知也”! 添一箇“人”字, 甚分曉. 道夫(60이후).
  •  134:10 “解雜亂紛糾不控拳.” 拳, 音絭, 攘臂繩, 今之骨袖手圈也. 言解鬥者當善解之, 不可牽引絭繩也. “批亢擣虛.” 亢, 音剛, 喉嚨也. 言與人鬥者, 不扼其喉, 拊其背, 未見其能勝也. 僩(69이후).
  •  134:11 沈存中以班固律曆志定言數處爲脛說是小說中“脛廟”之意, 蓋不曉算法而言爾. 人傑(51이후).
  •  134:12 漢書“引繩排拫<音痕.> 不附己者”, 今人誤讀“拫”爲“根”. 注云: “猶今言‘拫㭲(정자는 极)’<音戶谷反.> 之類.” 蓋關中俗語如此. “拫㭲”, 猶云“抵拒擔閣”也. “引繩排拫”, 如以繩扞拒然. 僩(69이후).
  •  134:13 劉昭補志, 於冠幘車服尤詳, 前史所無. 方子(59이후).
  •  134:14 晉書皆爲許敬宗胡寫入小說, 又多改壞了. 東坡言, 孟嘉傳, 陶淵明之自然, 今蓋云“使然”. 更有一二處. <饒何氏錄作“此類甚多”.> 東坡此文亦不曾見. 揚因問: “晉書說得晉人風流處好.” 先生云云. 又云: “世說所載, 說得較好, 今皆改之矣.” 揚(54-6때).
  •  134:15 載記所紀夷狄祖先之類, 特甚, 此恐其故臣追記而過譽之.
  •  134:16 舊唐書一傳載乞加恩相王事, 其文曰: “恩加四海.” 宋景文爲改作“恩加骨肉”.
  •  134:17 五代史略假借太原, 以劉知遠之後非僭竊, 辭較直也. 揚(54-6때).
  •  134:18 五代舊史, 溫公通鑑用之. 歐公蓋以此作文, 因有失實處. 如宦者張居翰當時但言緩取一日則一日固, 二日則二日固. 歐公直將作大忠, 說得太好了.
  •  134:19 問: “班史通鑑二氏之學如何?” 曰: “讀其書自可見.” 又曰: “溫公不取孟子, 取揚子, 至謂王伯無異道. 夫王伯之不侔, 猶碔砆之於美玉. 故荀卿謂粹而王, 駁而伯. 孟子爲齊梁之君力判其是非者, 以其有異也. 又, 溫公不喜權謀, 至修書時頗刪之, 柰當時有此事何? 只得與他存在. 若每處刪去數行, 只讀著都無血脈意思, 何如存之, 卻別做論說以斷之?” 驤(60·65때).
  •  134:20 通鑑文字有自改易者, 仍皆不用漢書上古字, 皆以今字代之. 南北史除了通鑑所取者, 其餘只是一部好笑底小說.
  •  134:21 明仲看節通鑑. 文定問: “當是溫公節否?” 明仲云: “豫讓好處. 是不以死生二其心, 故簡子云: ‘眞義士也! ’今節去之, 是無見識, 必非溫公節也.” 方(41때).
  •  134:22 溫公無自節通鑑. 今所有者乃僞本, 序亦僞作.
  •  134:23 通鑑例, 每一年或數次改年號者, 只取後一號. 故石晉冬始簒, 而以此年繫之. 曾問呂丈. 呂丈曰: “到此亦須悔. 然多了不能改得. 某只以甲子繫年, 下面注所改年號.”
  •  134:24 通鑑: “告姦者與斬敵首同賞, 不告姦者與降敵同罰.” 史記商君議更法, 首便有斬敵首·降敵兩條賞罰, 後面方有此兩句比類之法. 其實秦人上戰功, 故以此二條爲更法之首. 溫公卻節去之, 只存後兩句比類之法, 遂使讀之者不見來歷. 溫公修書, 凡與己意不合者, 卽節去之, 不知他人之意不如此. 通鑑此類多矣. 僩(69이후).
  •  134:25 通鑑: “事末利及怠而貧者, 擧以爲收孥.” 謂收之爲奴婢, 不得比良民. 有罪, 則民得以告之官而自殺之. 僩(69이후).
  •  134:26 溫公論才·德處未盡. 如此, 則才都是不好底物矣!” 僩(69이후).
  •  134:27 或問溫公才·德之辨. 曰: “溫公之言非不是, 但語脈有病耳. 才如何全做不好? 人有剛明果決之才, 此自是好. 德, 亦有所謂‘昏德’. 若塊然無能爲, 亦何取於德! 德是得諸己, 才是所能爲. 若以才·德兼全爲聖人, 卻是聖人又夾雜箇好不好也.” 銖(67이후).
  •  134:28 才有好底, 有不好底; 德有好底, 有不好底. 德者, 得之於己; 才者, 能有所爲. 如溫公所言, 才是不好底. 旣才是不好底, 又言“才德兼全謂之聖人”, 則聖人一半是不好底! 溫公之言多說得偏, 謂之不是則不可. 節(64이후).
  •  134:29 問: “溫公言: ‘聰明强毅之謂才.’ 聰明恐只是才, 不是德.” 曰: “溫公之言便是有病. 堯舜皆曰‘聰明’, 又曰‘欽明’, 又曰‘文明’, 豈可只謂之才! 如今人不聰明, 便將何者喚作德也?” 銖(67이후).
  •  134:30 溫公以正直中和爲德, 聰明强毅爲才. 先生曰: “皆是德也. 聖人以仁智勇爲德. 聰明便是智, 强毅便是勇.” 賜(66이후).
  •  134:31 陳仲亨問諸儒才·德之說. 曰: “合下語自不同. 如說‘才難’, 須是那有德底才. 高陽氏才子八人, 這須是有德而有才底. 若是將才對德說, 則如‘周公之才之美’樣, 便有是才更要德. 這箇合下說得自不同.” 又問智伯五賢. 曰: “如說射御足力之類, 也可謂之才.” 義剛(64이후).
  •  134:32 溫公通鑑不信“四皓”輔太子事, 謂只是叔孫通諫得行. 意謂子房如此, 則是脅其父. 曰: “子房平生之術, 只是如此. 唐太宗從諫, 亦只是識利害, 非誠實. 高祖只是識事機, 明利害. 故見‘四皓’者輔太子, 便知是得人心, 可以爲之矣. 叔孫通嫡庶之說如何動得他! 又謂高祖平生立大功業過人, 只是不殺人. 溫公乃謂高祖殺四人, 甚異. 事見考異. 其後一處所在, 又卻載四人. 又不信劇孟事, 意謂劇孟何以爲輕重! 然又載周丘, 其人極無行, 自請於吳, 云去呼召得數萬人助吳. 如子房劇孟, 皆溫公好惡所在. 然著其事而立論以明之可也, 豈可以有無其事爲褒貶? 溫公此樣處議論極純.” 因論章惇言溫公義理不透曰: “溫公大處占得多. 章小黯, 何足以知大處!” 揚(54-6때).
  •  134:33 溫公謂魏爲正統. 使當三國時, 便去仕魏矣. 升卿(62때).
  •  134:34 胡致堂云: “通鑑久未成書. 或言溫公利餐錢, 故遲遲. 溫公遂急結束了. 故唐五代多繁冗.” 見管見後唐莊宗“六月甲午”條下. 方(41때).
  •  134:35 溫公之言如桑麻穀粟. 且如稽古錄, 極好看, 常思量敎太子諸王. 恐通鑑難看, 且看一部稽古錄. 人家子弟若先看得此, 便是一部古今在肚裏了. 學蒙(65이후).
  •  134:36 稽古錄有不備者, 當以通鑑補之. 溫公作此書, 想在忙裏做成, 元無義例. 閎祖(59이후).
  •  134:37 稽古錄一書, 可備講筵官僚進讀. 小兒讀六經了, 令接續讀去, 亦好. 末後一表, 其言如蓍龜, 一一皆驗. 宋莒公歷年通譜與此書相似, 但不如溫公之有法也. 高氏小史亦一好書, 但難得本子. 高峻唐人. 通鑑中亦多取之. 方子(59이후).
  •  134:38 匡衡傳·司馬公史論·稽古錄·范唐鑑, 不可不讀. 賀孫(62이후).
  •  134:39 致堂管見方是議論. 唐鑑議論弱, 又有不相應處. 前面說一項事, 末又說別處去.
  •  134:40 唐鑑欠處多, 看底辨得出時好.
  •  134:41 唐鑑多說得散開無收殺. 如姚崇論擇十道使患未得人, 它自說得意好, 不知范氏何故卻貶其說. 㽦(59때).
  •  134:42 范唐鑑第一段論守臣節處不圓. 要做一書補之, 不曾做得. 范此文草草之甚. 其人資質渾厚, 說得都如此平正. 只是疏, 多不入理. 終守臣節處, 於此亦須有些處置, 豈可便如此休了! 如此議論, 豈不爲英雄所笑! <揚錄云: “程門此人最好. 然今看, 都只是氣質. 呂與叔緊.”>
  •  134:43 “范唐鑑首一段專是論太宗本原, 然亦未盡. 太宗後來做處儘好, 只爲本領不是, 與三代便別.” 問: “歐陽以‘除隋之亂, 比跡湯武; 致治之美, 庶幾成康’贊之, 無乃太過?” 曰: “只爲歐公一輩人尋常亦不曾理會本領處, 故其言如此.” 端蒙(50이후).
  •  134:44 范氏以武王釋箕子, 封比干事, 比太宗誅高德儒. 此亦據他眼前好處恁地比並, 也未論到他本原處. 似此樣, 且寬看. 若一一責以全, 則後世之君不復有一事可言. 端蒙(50이후).
  •  134:45 唐鑑白馬之禍, 歐公論不及此.
  •  134:46 唐鑑議論, 覺似迂緩不切. 考其意, 蓋王介甫秉政, 造新法, 神考專意信之, 以爲眞可以振起國勢, 一新其舊, 故范氏之論每以爲此惟在人主身心之間而不在法. 如言, 豐財在於節用, 神考曰: “豈有著破皁襖·破皮鞋, 卽能致國富邪!” 公謹(미상).
  •  134:47 唐鑑意正有疏處. 孫之翰唐論精練, 說利害如身處親歷之, 但理不及唐鑑耳. 閎祖(59이후).
  •  134:48 伯恭晩年謂人曰: “孫之翰唐論勝唐鑑.” 要之, 也是切於事情, 只是大剛卻不正了. 唐鑑也有緩而不精確處, 如言租·庸·調及楊炎二稅之法, 說得都無收殺. 只云在於得人, 不在乎法, 有這般苟且處. 審如是, 則古之聖賢徒善云爾. 他也是見熙寧間詳於制度, 故有激而言. 要之, 只那有激, 便不平正. 道夫(60이후).
  •  134:49 或說“二氣五行, 錯揉萬變”. 曰: “物久自有弊壞. 秦漢而下, 二氣五行自是較昏濁, 不如太古之淸明純粹. 且如中星自堯時至今已自差五十度了. 秦漢而下, 自是弊壞. 得箇光武起, 整得略略地, 後又不好了. 又得箇唐太宗起來, 整得略略地, 後又不好了. 終不能如太古.” 或云: “本然底亦不壞.” 曰: “固是.” 蘷孫(68이후). 論歷代.
  •  134:50 周自東遷之後, 王室益弱, 畿內疆土皆爲世臣據襲, 莫可誰何. 而畿外土地亦皆爲諸侯爭據, 天子雖欲分封而不可得. 如封鄭桓公, 都是先用計, 指射鄶地, 罔而取之, 亦是無討土地處. 此後王室子孫, 豈復有疆土分封! 某常以爲郡縣之事已萌於此矣. 至秦時, 是事勢窮極, 去不得了, 必須如此做也. 僩(69이후). <以下春秋.>
  •  134:51 權重處便有弊: 宗室權重, 則宗室作亂, 漢初及晉是也; 外戚權重, 則外戚作亂, 兩漢是也. 春秋之君多逐宗族. 晉惠公得國, 便不納群公子. 文公之入, 卽殺懷公. 此乃異日六卿分晉之兆. 必大(59-60때).
  •  134:52 問: “春秋時, 良法美意尙有存者.” 曰: “去古愈近, 便古意愈多.” 升卿(62때).
  •  134:53 成周之時, 卿士甚小. 到後來鄭武公們爲王卿士, 便是宰相, 恰如後世侍中·中書令一般.
  •  134:54 論周稱“卿士”不同: “在周官六卿之屬言之, 則卿士乃是六卿之士也. 徒幾人, 士幾人. 如‘皇父卿士, 番爲司徒’, 如‘周人將畀虢公政’, 亦卿士. ‘卿士惟月’, 衛武公爲平王卿士之類, 則這般之職, 不知如何.” 小蒙.
  •  134:55 封建世臣, 賢者無頓身處, 初間亦未甚. 至春秋時, 孔子事如何? 可學(62때).
  •  134:56 楚地最廣, 今之襄漢皆是, 儘是强大. 齊晉若不更伯, 楚必呑周而有天下. 緣他極强大, 所以齊威晉文責之, 皆是沒緊要底事. 威公豈不欲將僭王猾夏之事責之? 但恐無收殺, 故只得如此. 至如晉文城濮之戰, 依舊委曲還他許多禮數, 亦如威公之意. 然此處亦足以見先王不忍戕民之意未泯也. 設使威文所以責之者不少假借, 他定不肯服. 兵連禍結, 何時而已! 到得戰國, 斬首動是數萬, 無復先王之意矣! 僩(69이후).
  •  134:57 問揚: “管仲子産如何?” 揚謂: “管仲全是功利心, 不好. 子産較近道理. 聖人稱子産‘有君子之道四’, 然只就得如此, 如何? 是本原頭有病否?” 曰: “是本原雜.” 問: “傅全美謂范文正所爲似子産, 謂細膩. 是否?” 曰: “文正疏, 決不相似.” “亦粗.” 曰: “只是雜.” 揚(54-6때).
  •  134:58 管仲內政士卿十五, 乃戰士也. 所以敎之孝悌忠信, 尊君親上之義. 夫子曰: “以不敎民戰, 是謂棄之.” 故雖霸者之道, 亦必如此. 人傑(51이후).
  •  134:59 問: “晉伐原以示信, 大蒐以示禮, 此是信禮否?” 曰: “此是假禮信之名以欺人, 欲擧而用之, 非誠心也. 如湯之於葛, 葛云‘無以供粢盛’, ‘湯使亳衆往爲之耕’; 葛云‘無以供犠牲’, ‘湯使人遺之牛羊’. 至於不得已而後征之, 非是以此餌之, 而圖以殺之也.” 又云: “司馬遷云, 文王之治岐, ‘耕者九一, 仕者世祿’, 皆是降陰德以分紂之天下. 不知文王之心誠於爲民者若此.” 又云: “漢高祖取天下所謂仁義者, 豈有誠心哉! 其意本謂項羽背約. 及到新城, 遇三老董公遮道之言, 方假此之名, 以正彼之罪. 所謂縞素發喪之擧, 其意何在? 似此之謀, 看當時未必不是欲項羽殺之而後罪之也.” 卓(미상).
  •  134:60 因論甯武子, 義剛言: “春秋時識義理者多.” 曰: “也是那時多世臣, 君臣之分密, 其情自不能相舍, 非是皆曉義理. 古時君臣都易得相親, 天下有天下之君臣, <淳錄云: “大處有大君臣, 小處有小君臣.”> 一國有一國之君臣, 一家有一家之君臣. 自秦漢以來, 便都遼絶. 今世如士人, 猶略知有君臣之分. 若是田夫, 去京師動數千里, 它曉得甚麽君臣! 本朝但制兵卻有古意. 太祖軍法曰: ‘一階一級, 皆歸服事之儀.’ 故軍中階級卻嚴, 有定分.” 義剛(64이후). 淳錄略.
  •  134:61 鬻拳只是箇粗豪人, 其意則忠, 而其事皆非理, 不足言也. 僩(69이후).
  •  134:62 子升問伍子胥. 曰: “‘父不受誅, 子復讎, 可也.’ 謂之亂臣賊子, 亦未可.” 又問: “還是以其出亡在外而言, 亦可以爲通論否?” 曰: “古人自有這般事, 如不爲舊君服之義可見. 後世天下一家, 事體又別. 然亦以其出亡之故. 若曾臣事之, 亦不可也.” 又問: “父死非其罪, 子亦可仕否?” 曰: “不可.” “孫曾如何?” 曰: “世數漸遠, 終是漸輕, 亦有可仕之理. 但不仕者正也, 可仕者權也.” 木之(68때).
  •  134:63 越棲會稽, 本在平江. 楚破越, 其種散, 史記. 故後號爲“百越”. 此間處處有之, 山上多有小小城郭故壘, 皆是諸越舊都邑也. 春秋末, 楚地最廣, 蓋自初間幷呑諸蠻而有其地. 如淮南之舒, 宿亳之蓼, 皆是. 初間若不得齊威管仲, 看他氣勢定是呑周室. 以此觀之, 孔子稱管仲之功, 豈溢美哉? 吳之所以得破楚, 也是楚平以後日就衰削, 又恰限使得伍子胥如此. 先又有申公巫臣往吳, 敎之射御戰陣. 這兩人所以不向齊晉那邊去, 也是見得齊晉都破壞了. 兼那時如闔閭夫差勾踐幾人, 皆是蠻夷中之豪傑. 今浙間是南越, 地平廣, 閩廣是東越, 地狹多阻. 南豐送李柳州, 誤謂柳爲南越. 賀孫(62이후).
  •  134:64 越都會稽, 今東門外所在. 土地只如今闊狹. 後幷吳了, 卻移都平江, 亦名會稽. 秦後於平江立會稽郡. 吳越國勢人物亦不爭多, 越尙著許多氣力. 今虜何止於吳! 所以圖之者, 又不及越, 如何濟事? 今做時, 亦須著喫些艱辛, 如越始得范蠡文種, 未是難. 二人皆在越籠絡中, 此是難. 某在紹興, 想像越當時事, 亦自快人. 越止一小國, 當時亦未甚大段富貴. 在越自克如此, 亦未是難事. 然自越之後, 後來不曾見更有一人似之, 信立事之難也! 揚(54-6때).
  •  134:65 “范蠡載西子以往. 王銍性之言, 歷攷文書無此事. 其原出杜牧之詩云: ‘西子下吳會, 一舸隨鴟夷.’ 王解此意又不然.” 曰: “王性之不成器. 如這般發事, 渠讀書多, 攷究得甚精且多也.” 揚(54-6때).
  •  134:66 義剛論田子方“貧賤驕人”之說, 雖能折子擊, 卻非知道者之言. 不成我貧賤便可凌人, 此豈忘乎貧賤富貴者哉? 陳仲亨不以爲然, 次日請問. 先生曰: “他是爲子擊語意而發, 但子方卻別有箇意思. 它後面說‘言不用, 行不合, 則納履而去’, 此是說我只是貧賤, 不肯自詘. ‘說大人則藐之’, 孟子也如此說. 雖曰聖人‘無小大, 無敢慢’, 不肯如此說, 但視那爲富貴權勢所移者有間矣. 聖人氣象固不如此, 若大賢以下, 則未免如是.” <以下戰國.>
  •  134:67 趙武靈王也是有英氣, 所以做得恁地. 也緣是他肚裏事, 會恁地做得, 但他不合只倚這些子. 如後來立後一乖, 也是心不正後, 感召得這般事來. 義剛(64이후).
  •  134:68 問: “樂毅伐齊, 文中子以爲善藏其用, 東坡則責其不合妄效王者事業以取敗. 二說孰是?” 曰: “這是他們愛去立說, 後都不去攷敎子細. 這只是那田單會守後, 不柰他何. 當時樂毅自是兼秦魏之師, 又因人怨湣王之暴, 故一旦下齊七十餘城. 及旣殺了湣王, 則人心自是休了. 它又怕那三國來分他底, 連忙發遣了它. 以燕之力量, 也只做得恁地. 更是那田單也忠義, 盡死節守那二城. 樂毅不是不要取它, 也煞費氣力, 被它善守, 後不柰他何. 樂毅也只是戰國之士, 又何嘗是王者之師? 它當時也恣意去鹵掠, 正如孟子所謂‘毁其宗廟, 遷其重器’, 不過如此擧措. 它當時那鼎也去扛得來, 他豈是不要他底? 但是田單與他皆會. 兩箇相遇, 智勇相角, 至相持三年. 便是樂毅也煞費氣力, 但取不得. 及用騎劫則是大段無能, 後被田單使一箇小術數子, 便乘勢殺將去. 便是國不可以無人, 如齊但有一田單, 盡死節恁地守, 便不柰他何.” 義剛(64이후).
  •  134:69 常先難而後易, 不然, 則難將至矣. 如樂毅用事, 始常懼難, 乃心謹畏, 不敢忽易, 故戰則雖大國堅城, 無有不破者. 及至勝, 則自驕, 膽大而恃兵强, 因去攻二城, 亦攻不下. 壽昌(57때).
  •  134:70 樂毅莒卽墨之圍, 乃用師之道當如此, 用速不得. 又齊湣王, 人多叛之; 及死而其子立於莒, 則人復惜之, 不忍盡亡其國. 卽墨又有田單, 故下之難. 使毅得盡其策, 必不失之. 光武下一城不得. 明帝謂下之太速. 揚(54-6때).
  •  134:71 義剛曰: “藺相如其始能勇於制秦, 其終能和以待廉頗, 可謂賢矣. 但以義剛觀之, 使相如能以待廉之術待秦, 乃爲善謀. 蓋柔乃能制剛, 弱乃能勝强. 今乃欲以匹夫之勇, 恃區區之趙而鬥强秦. 若秦奮其虎狼之威, 將何以處之? 今能使秦不加兵者, 特幸而成事耳.” 先生曰: “子由有一段說, 大故取它. 說它不是戰國之士, 此說也太過. 其實它只是戰國之士. 龜山亦有一說, 大槪與公說相似, 說相如不合要與秦爭那璧. 要之恁地說也不得. 和氏璧也是趙國相傳以此爲寶, 若當時驟然被人將去, 則國勢也解不振. 古人傳國皆以寶玉之屬爲重, 若子孫不能謹守, 便是不孝. 當時秦也是强, 但相如也是料得秦不敢殺他後, 方恁地做. 若其它人, 則是怕秦殺了, 便不敢去. 如藺相如豈是孟浪恁地做? 它須是料度得那秦過了. 戰國時如此等也多. 黃歇取楚太子, 也是如此. 當時被他取了, 秦也不曾做聲, 只恁休了.” 義剛(64이후).
  •  134:72 春秋時相殺, 甚者若相罵然. 長平坑殺四十萬人, 史遷言不足信. 敗則有之, 若謂之盡坑四十萬人, 將幾多所在! 又趙卒都是百戰之士, 豈有四十萬人肯束手受死? 決不可信. 又謂秦十五年不敢出兵窺山東之類, 何嘗有等事? 皆史之溢言.
  •  134:73 常疑四十萬人死, 恐只司馬遷作文如此, 未必能盡坑得許多人. 德明(44이후).
  •  134:74 “常思孫臏料龐涓暮當至馬陵, 如何料得如此好?” 僩曰: “使其不燭火看白書, 則如之何?” 曰: “臏料龐涓是箇絮底人, 必看無疑. 此有三樣: 上智底人, 他曉得必不看; 下智獃底人, 亦不必看; 中智底人必看, 看則墮其機矣. 嘗思古今智士之謀略詭譎, 固不可及. 然記之者能如此曲折書之而不失其意, 則其智亦不可及矣.”
  •  134:75 燕丹知燕必亡, 故爲荊軻之擧. 德明(44이후).
  •  134:76 術至韓非說難, 精密至矣. 蘇張亦尙疏.
  •  134:77 陳仲亨問: “合從便不便?” 曰: “溫公是說合從爲六國之便. 觀當時合從時, 秦也是懼. 蓋天下盡合爲一, 而秦獨守關中一片子地, 也未是長策. 但它幾箇心難一, 如何有箇人兜攬得他, 也是難. 這箇卻須是如孟子之說方得. ‘如有不嗜殺人者, 則天下之人皆引領而望之.’ ‘師文王, 大國五年, 小國七年, 必爲政於天下.’ 孟子只是責辦于己. 設使當時有仁政, 則如大旱之望雲霓, 民自歸之. 秦雖强, 亦無如我何.” 義剛問: “蘇秦激怒張儀, 如秦人皆說它術高, 竊以爲正是失策處.” 曰: “某謂未必有此事. 所謂‘激怒’者, 只是蘇秦當時做得稱意, 後去欺那張儀. 而今若說是蘇秦怕秦來敗從, 所以激張儀入秦, 庶秦不來敗從, 那張儀與你有甚人情? 這只是蘇秦之徒見他做倒了這一著後, 粧點出此事來謾人.” 義剛(64이후). <蘷孫錄云: “因說蘇秦激張儀入秦事, 曰: ‘某嘗疑不恁地做得拙. 蘇秦豈不知張儀入秦, 會翻了他? 想是蘇秦輸了這一籌, 其徒遂裝撰此等說話.’” 人傑錄云: “常疑蘇秦資送張儀入秦事, 恐無此理. 當時范睢蔡澤之徒, 多是乘人間隙而奪之位, 何嘗立得事功! 吳起務在富國强兵, 破遊說之言. 縱橫者若是立脚務實, 自不容此輩紛紜撓亂也.”>
  •  134:78 問: “關中形勝, 周用以興, 到得後來, 秦又用以興.” 曰: “此亦在人做. 當春秋時, 秦亦爲齊晉所軋, 不得伸. 到戰國時, 六國又皆以夷狄擯之, 使不得與中國會盟. 及孝公因此發憤, 致得商鞅而用之, 遂以强大. 後來又得惠文武昭襄, 皆是會做底, 故相繼做起來. 若其間有一二君昏庸, 則依舊做壞了. 以此見得形勝也須是要人相副.” 因言: “昭王因范睢傾穰侯之故, 卻盡收得許多權柄, 秦遂益强, 豈不是會?” 廣(65이후). <以下秦.>
  •  134:79 陳仲亨以義剛所疑問云: “商鞅說孝公帝王道不從, 乃說以伯道. 鞅亦不曉帝王道, 但是先將此說在前者, 渠知孝公決不能從, 且恁地說, 庶可以堅後面伯道之說耳.” 先生曰: “鞅又如何理會得帝王之道! 但是大拍頭去揮那孝公耳. 他知孝公是行不得, 他恁地說, 只是欲人知道我無所不曉.” 義剛問: “不知溫公削去前一截, 是如何?” 曰: “他說無此事, 不肯信.” 又問: “如子房招‘四皓’, 伊川取之, 以爲得‘納約自牖’之義, 而溫公亦削之, 如何?” 曰: “是他意裏不愛, 不合他意底, 則削去. 某常說, 陳平說高祖曰, 項王能敬人, 故多得廉節之士. 大王慢侮人, 故廉節之士多不爲用, 然廉節士終不可得. 臣願得數萬斤金以間疏楚君臣. 這便是商鞅說孝公底一般. 他知得高祖決不能不嫚侮以求廉節之士. 但直說他, 則恐未必便從, 故且將去嚇他一嚇. 等他不從後, 卻說之, 此政與商鞅之術同. 而溫公也削去. 若是有此一段時, 見得他說得有意思; 今削去了, 則都無情意. 他平白無事, 敎把許多金來用, 問高祖便肯. 如此等類, 被他削去底多, 如何恁地得? 善善惡惡, 是是非非, 皆著存得在那裏. 其間自有許多事, 若是不好底便不載時, 孔子一部春秋便都不是了. 那裏面何所不有!” 義剛(64이후). <元本云: “商鞅先以帝王說孝公, 此只是大拍頭揮他底. 它知孝公必不能用得這說話, 且說這大話了, 卻放出那本色底來. 通鑑削去前一節, 溫公之意謂鞅無那帝王底道理, 遂除去了. 溫公便是不曉這般底人. 如條侯擊吳楚, 到洛陽, 得劇孟, 隱若一敵國, 亦不信. 他說道, 如何得一箇俠士, 便隱若一敵國! 不知這般人得之未必能成事, 若爲盜所得, 煞會撓人. 蓋是他自有這般賓客, 那一般人都信向他. 若被他一下鼓動得去, 直是能生事. 又如陳平說高帝, 謂項王下人, 能得廉節之士. 大王慢侮人, 故嗜利無恥者歸之. 大王誠能去兩短, 集兩長, 則云云. 然大王恣悔慢, 必不得廉節之士. 故勸捐數萬斤金以間楚君臣. 這也是度得高祖必不能下士, 故先說許多話, 敎高祖亦自知做不得了, 方說他本謀來, 故能使人聽信. 某說此正與商鞅之術同, 而溫公亦削了.” 蘷孫錄同. 但云: “溫公性朴直, 便是不曉這般底人. 得劇孟事也不信, 謂世間都無這般底人.”>
  •  134:80 以今觀之, 秦取六國當甚易, 而秦甚難之. 以古來無此樣, 不敢輕易. 因說, 後世簒奪難. 大凡事前未有樣者, 不易做. 揚(54-6때).
  •  134:81 仲亨問開阡陌. 曰: “阡陌便是井田. 陌, 百也; 阡, 千也. 東西曰阡, 南北曰陌. 或謂南北曰阡, 東西曰陌. 未知孰是. 但卻是一箇橫, 一箇直耳. 如百夫有遂, 遂上有涂, 這便是陌; 若是十箇涂, 恁地直在橫頭, 又作一大溝, 謂之洫, 洫上有路, 這便是阡. 阡陌只是疆界. 自阡陌之外有空地, 則只恁地閑在那裏. 所以先王要如此者, 也只是要正其疆界, 怕人相侵互. 而今商鞅卻開破了, 遇可做田處, 便墾作田, 更不要恁地齊整. 這‘開’字非開創之‘開’, 乃開闢之‘開’. 蔡澤傳曰: ‘破壞井田, 決裂阡陌.’ 觀此可見. 這兩句自是合掌說, 後人皆不曉. 唐時卻說寬鄕爲井田, 狹鄕爲阡陌. 東萊論井田引蔡澤傳兩句, 然又卻多方回互, 說從那開阡陌之意上去.” 義剛(64이후).
  •  134:82 問井田阡陌. 曰: “已前人都錯看了. 某嘗攷來, 蓋陌者, 百也; 阡者, 千也. 井田一夫百畝, 則爲遂, 遂上有徑, 此是縱, 爲陌; 十夫千畝, 則爲溝, 溝上有畛, 此是橫, 爲阡. 積此而往, 百夫萬畝, 則爲洫, 洫上有涂, 涂縱, 又爲陌; 千夫十萬畝, 則爲澮, 澮上有道, 道橫, 又爲阡. 商鞅開之, 乃是當時井田旣不存, 便以此物爲無用, 一切破蕩了. 蔡澤傳云‘商君決裂阡陌’, 乃是如此, 非謂變井田爲阡陌也.” 蘷孫(68이후). <僩錄云: “人皆謂廢古井田, 開今阡陌云云.”>
  •  134:83 阡陌是井田路, 其路甚大. 廢田, 遂一齊開小了作田, 故謂之“破井田, 開阡陌”. 揚(54-6때).
  •  134:84 “伯恭言, 秦變法, 後世雖屢更數易, 終不出秦. 如何?” 曰: “此意好. 但使伯恭爲相, 果能盡用三代法度否?” 問: “後有聖賢者出, 如何?” 曰: “必須別有規模, 不用前人硬本子.” 升卿(62때).
  •  134:85 黃仁卿問: “自秦始皇變法之後, 後世人君皆不能易之, 何也?” 曰: “秦之法, 盡是尊君卑臣之事, 所以後世不肯變. 且如三皇稱‘皇’, 五帝稱‘帝’, 三王稱‘王’, 秦則兼‘皇帝’之號. 只此一事, 後世如何肯變!” 又問: “賈生‘仁義攻守’之說, 恐秦如此, 亦難以仁義守之.” 曰: “它若延得數十年, 亦可扶持整頓. 只是犯衆怒多, 下面逼得來緊, 所以不旋踵而亡. 如三皇五帝三王以來, 皆以封建治天下. 秦一切掃除, 不留種子. 秦視六國之君, 如坑嬰兒. 今年捉一人, 明年捉兩人, 絶滅都盡, 所以犯天下衆怒. 當時但聞‘秦’字, 不問智愚男女, 盡要起而亡之! 陳涉便做陳王, 張耳便做趙王, 更阻遏它不住. 漢高祖自小路入秦, 由今襄陽·金·商·藍田入關, <節錄作“從長安角上入關”.> 項羽自河北大路入關. 及項羽盡殺秦人, 想得秦人亦悔不且留取子嬰在也.” 銖(67이후).
  •  134:86 秦以水德王, 故數用六爲紀. 振(미상).
  •  134:87 五德相承, 古人所說皆不定. 謂周爲木德, 後秦以鄒衍之說推之, 乃以爲火德. 故秦以所不勝者承周, 號水德. 漢又承周不承秦. 後又有謂漢非火德者. 王莽又有云云. 三代而上, 未有此論. 則東坡謂“威侮五行, 怠棄三正”者, 又未必是. 揚(54-6때).
  •  134:88 咸陽在渭北, 漢在渭南. 秦建十月已久, 通鑑不曾契勘. 揚(54-6때).